光殇

江南的花永远开不到京城，京城的光也永远照不到江南。                                                                       ——题记  少年的光，不应当止于2022年夏天。  失败了，就从头来过，至少黑发尚存。过多的余想造就不了成功的躯壳。在满怀憧憬的热血中，我竟找不到那条路了。  先试试吧，等我战胜了他，也许就是会是多了些许回忆吧。  ……  我引以为耻的家里有我，哥哥以及父母。哥哥比我大六分钟，但仍然是哥哥。  他叫荆，我叫紫。  父母一直把我当成女孩。每每他们喊我名字时，我都会想起曾经的《霸王别姬》——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腰系黄绦，身穿直裰？见人家夫妻们洒落，一对对着锦穿罗，不由人心急似火，奴把袈裟扯破。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从小，我成绩优异，却也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更喜欢哥哥，是一种毫无理由的溺爱。哥哥都是用好的，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而我都是捡哥哥剩下的。  ……  墙上的挂钟不停在“滴答滴答”地响着，壁炉里的火烧的很旺，窗台上的兰花叶中折射出火焰的虚影，又幻化成一个扭曲的灵魂，在愤怒，在咆哮，也在呻吟着。  无数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哥哥都是窝在父母怀里的，独留我一个人在阳台的木桌子下瑟瑟发抖。  我无数次尝试轻吻天空，等来的只是无情的冷雨拍打在脸上。  失望了。  绝望了。  我坠入无底的深渊，在深渊中呜咽，远处的亮光却似乎在指引我。  不！我要杀了他，他凭什么，凭什么夺走了本属于我的一切，为什么，他一点都不配，他就是个无耻的人，无耻，无耻啊！  后来我决定放弃这一切吧，因为这一切好像都不属于我。  在高考前，他往我身上泼了一壶开水。我在一片雾气中挣扎，我想还击，可皮开肉绽的痛却始终牵引着我。  “你就是个畜牲，畜牲，猪狗不如！”我怒吼道。  父母被吸引过来了，但是那束光仍然没有找到通往我的路。  父亲疯一般地冲过来，把我重重地摔到一边，拉起他的宝贝儿子，出去了，我只是坐在地上，开水慢慢凉下来，晚风吹过，我感到无尽的冰冷。  过了一会，父亲走进来了，一言不发，只是带着我去诊所包扎。  刚出诊所门，已经很晚了，没有了白日的喧嚣，眼前的街道显得格外空旷，父亲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扇了我一耳光。我迷惘了，我感到更加撕心裂肺的痛，被开水烫坏的皮肉再次被撕扯，我哭了，泪水浸湿了伤口，却只是会更痛而已。  我拖着我的躯体进了考场。  我仍是拖着我的躯体出了考场。校门口人山人海，我顶着异样的目光，穿过了人群。  ……  成绩出来了，果然不出我的意外，我是状元，他落榜了。  某天，母亲突然语重心长地跟我说：“紫宝啊，你一直是妈妈最爱的孩子，妈妈知道，你这些年委屈了，来吧，到妈妈怀里来吧。”  我愣住了，只是在哭。  母亲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纸，应该是纸，我听到了哗哗的声音。这窗外的光很刺眼，我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了。  “紫宝啊，你写个自己的名字好吗，妈妈想把你的名字挂在哥哥的房间里，让他多向你学习。”  我还没反应过来，手却被母亲拉起，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还是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身边又安静了。  望着窗外，下雨了，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我慢步走向窗台，兰花还是那盆兰花，但城市的光很多彩，花花绿绿的，不过那里可能并不不属于我吧。  几个星期后，朋友们的录取通知书陆续收到了，我还在等待。  有一天，他们都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出于好奇，我来到荆的房间，无意撇到垃圾桶里有个快递包装，我慢慢蹲下，上面俨然写着——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  我哭了，这次是真的哭了，但泪水却迟迟没有滴下来。  ……  后来啊，我去了北京打工。途径北京大学，望着梦想的大门，我也只是笑笑而已。  在一片夕阳中，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哥哥还有父母。  我跟哥哥手牵着手，在一束光中拥抱。  我也不会忘记你们的，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估计我要死了，于是去了趟江南。江南的空气，挺清新的。我离开城市，来到一片原野。  不远处，有一座小桥，我穿上自己纺织的紫荆花长衣，跳入了河中。在水底，光还是那么刺眼，照在身上，暖暖的，我看见鱼儿在身边游走，游来，呼吸逐渐弱下去了，我开始觉得冷了，很冷很冷，很冷……  我似乎做了个梦，梦里，有我，哥哥，爸爸，妈妈，还有那一束永恒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