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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初小时光(修改)

    类别:散文 作者:问君 给他发短信 日期:2023/2/23 14:40:10 网友阅读:252次 网友推荐:1次  字号:   

    初小时光

    黑山,是一个坐落在大山山腰的小村落,在过去,这里高树密布,植被丰富,白天走在山间地头,基本上不见阳光,因树高林大,光线很暗,因此得名黑山。我们的祖先,世世代代就躬耕在这样的小村子里。

    村子里有一块小平地,面积足有三四亩地,生在两山之间,我们本地人管他叫坳转上。这坳转上,两侧透风,是一个大风口,大雨时节,你能看到雨滴随风摇摆的样子。有时候,屋上的瓦片也会被狂风拿走。

    解放前,这里建了一所私塾。私塾是两层木结构建筑,比较典型的土家吊脚楼的式样。楼上三间房,楼下三间房,每间房开间都不是很大,算起来大约就是十个平方左右的面积吧。

    据说,这私塾只有一个人教学,先生是一位博学多才的人,有戒尺,但不是经常让学生受训的工具。先生手中的这把戒尺,不过是象征其威严而已,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代表了学识的严肃性。

    解放后,有一段时间仍然还是私塾,大约到了七十年代初,国家开始兴办学校,我们的小村子也不例外,顺理成章把私塾改成了小学校。

    我们村子里的小学校,把私塾改成学校后,在我的记忆中有三个班级,分别是育红班、一年级、二年级。由于班级少,老师也不多,就两三个吧。

    新成立的学校离我家很近,发蒙之前五姨经常有意无意的带我到学校里玩耍。五姨是当时生产队大队选拔的有文化的人,五六十年代,村里有文化的人很少,在我们家,母亲的姊妹中她一个人最小,社会好一些了她受到的教育就多一些。五姨是读过书的人,大家就推荐她当这所私塾改造后的小学老师。我们家自然也多了一个文化人。

    我到五岁时,父母便讨论我入学的事,要不要读育红班。我呢,对读书没有一点意识,读书有什么用?再加上这所学校原来是私塾改造的,又听说私塾老师都有戒尺,我本能的产生了害怕老师打我的意念。所以当母亲提出要我上育红班的时候,我发自内心的抗拒着,五姨则说,既然我不肯上学,那就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引到学校去,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感受一下学校的氛围,以观其变。母亲终是同意了。

    就这样,我昏昏耗耗的过完了育红班的生活。转眼到了启蒙入学正式读书的时候,可是,我还是很抗拒,家和学校百步之遥,我却十分陌生,充满恐惧。

    五姨也要忙她的课程,没有时间跟我这样耗下去,母亲也没有办法。眼看新课都上了一个月了,我还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消耗着童年时光,母亲心里急,跟五姨说母亲要动粗,被我听见,心想,打就打吧,怕什么?

    母亲拿出了她的威严,打了,我耍赖,赖在地上不起来,那时候是一身泥巴一身泪,张牙舞爪戏乾坤,母亲不管这些,上学才是正经事,容不得我调皮,也容不得我刚刚穿上封裆裤,一只手把我夹在腋窝里,两分钟就把我送到了学校,并且严厉地警告我,不到放学时间,不许回家。我慨叹,这分分钟就能搞定上学的事,硬是让我自己耽误了自己的青春。

    说实话,一个小屁孩,哪有不怕打,不怕威严的母亲的?我只好照做不误。也不知道这一天的启蒙是怎么耗过去的,大概也就是伤心的哭泣了一天罢,五姨脾气好,任着我哭,她自顾忙自己的教学工作。男儿流点泪算什么,无故的眼泪成河也洗不尽不求上进的心灵,世间最美的是幡然醒悟后的坚强和独立。成年后,我才悟到大人们的良苦用心。

    第二日,母亲为我拿出新书包讨我欢喜,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哪有那么快拨云见日呢,可是,不敢正视母亲的眼睛还是挺老实的,就两个字——怕打。但是去上学也就成了父母心中和我自己无法抗拒的事情了。正式的、悻悻的、没有脾气的读书生涯就这样充满仪式感的开启。

    我不记得启蒙的岁月里曾经流过多少厌学的眼泪,但是快乐总是形影不离,学校吊脚楼上有我的嘶吼,学校操场上有我的摸爬滚打,把泥丸子当做珠子战胜同伴有我,打纸板赢纸板拆了当废旧书籍的垃圾卖掉更是快乐的事情。我们还经常有电影看,比如《天仙配》《卷席筒》等等,现在的人听起来却是很古老的电影名字。在我们学校的操场上,露天电影是经常有的。放电影的时候,乡里乡亲、男女老少都觉得看电影很稀奇,当然氛围也很很热闹。我多半是电影一开始特别好奇,那胶片滑动的节律声,屏幕上那一个个跳动着的人影,那一个个离奇的故事……无不吸引着我,然而不久我就会呼呼的躺在椅子上或者躺在母亲怀里睡着了,不过也总觉得这些岁月就像晨露中折射出的金色光芒,勃发、向上而温暖。

    初小时光里,我们是搞勤工俭学的。每逢周末,老师便带着我们才穿了几天封裆裤的小屁孩劳动。种蓖麻,蓖麻是一种油料作物吧,反正我不懂,它的味道、样子都不讨我喜欢。种花生也可以在每天放学之后进行,花生种下去,长出嫩黄的叶片,过不久又开出一簇簇黄色的小朵花儿,十分诱人,每当到这时候,我们就幻想着埋在泥土里一颗颗白白胖胖的花生米来。有时候锄草故意铲出刚刚成型的花生,花生房子里的花生米刚刚长出,生腥味浓浓的,裹挟着厚厚的泥巴也不嫌弃,嚼得口舌生津,令人羡慕不已。

    老师也有发现我们偷吃嫩花生的情形,但是并不责怪我们,只是告诉我们,这花生成熟卖掉后,是用来给我们缴纳学杂费的。我问老师,我们一年的学费要多少,老师告诉我们,一角八分钱。那时候,我为自己有能力自己劳动缴纳学费而弄得满身泥土并没有收到父母的责罚而暗自开心。也许世间关于读书的事就是这么理所当然潜伏在我们家庭每个人的灵魂里,所以,为了读书,参加劳动,就是成了被裹成皮蛋也比晴朗的天气里太阳向着你笑更加美妙。

    到了秋天,我们依然会参加劳动,周末为生产队剥玉米。我们队里,仓库和学校在一个院坝里。队里所有的玉米收成都在仓库。我喜欢捡最大的有暗棕色胡子的玉米棒子剥壳,要么也会捡壳还是绿色的剥,这样就会有机会吃到嫩玉米棒子了,可是这是生产队集体的东西,不可以轻易拿取化作私有,弄得不好,扣父母的工分不算,还要挨打挨骂。父母的管教很严,当然我的目的并不只是剥壳,壳里有不能说的秘密:那就是玉米虫。玉米虫有点像蚕,肉嘟嘟的,有好几对足,我们小孩子捉住它,就会用火钳夹住架在火上烤,或者用铁笔盒的盖子烘焙,不一会儿,滋滋的响了,那油从虫子身体里鼓出来,这时,就可以享用秋天特有的蛋白质的美味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会悄悄溜走,转眼,我就上二年级了。原以为,我们会在家门口上完小学,可是,上面来了通知,说是要到村里上学,我们队里的学校要拆掉。我不禁心疼起来,好好的学校和老师,为什么说拆掉就拆掉呢?

    不过我们终究是不懂事,大人们讲再多的道理我们也不能领会,到村里去就去吧,不过就是每天往返二十多里路吗?正好我们也有这么多发小,不论辈分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起上学,路途中赶趟子,把铁钵用铁丝对穿起来烧上柴火,然后烤洋芋、烤红苕、烤干黄豆、烤干玉米粒,这些干粮多半都是藏在上学路上的,有时候几个同伴颠得一路灰尘也在所不惜。开心有趣的童年也就飞扬在清晨的朝露和夕阳的余晖中。

    往后的初小生活,越来越艰难,生存成了我唯一追求的东西,更别谈什么读书了,食不果腹、疾病缠身的日子里,幸好有充满生命之光的人驮着前行,幸好家庭中有文化的引路人给予你拯救自己的力量,这世界,除了亲情和文化,再没有什么值得在童年初小可以怀念的了。

    作于:2023.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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