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灾难

                                  尘埃灾难

                                    露渊

       近几年来不知什么原因，各种灾难降临尘埃。什么疫情，空难，略显频繁。让平日里生机勃勃的小城，几次三番的陷入瘫痪状态。街道只剩下三五成群的猫猫狗狗，偶尔有车辆过往也只是执勤人员。车子开的很慢，不时的在车窗喊话：“各位广大居民注意了，目前疫情形势依然严重，请大家尊重生命，维护全民意识，不聚集，不窜门，非特殊原因不外出，外出必须扫码登记，注明缘由，测温，保持一米线距离，守住绿码，关爱生命，谢谢配合。”除此以外好像再听不到其它声音了。也许这是除幼时起最悠闲的时光了，整天除了吃就是睡。

      女儿在外地，小宝由于即将中考，学校采取了集中教学，非特殊情况不得回家，一周了没有见到小宝，满屋子都是他平日里孤寂在家的身影，从小学二年级到面临中考，八年的时光，承载了他的多少孤寂。从一个小先队员到现在的共青团员，他的青春，我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而一个个奔波的日子里只有午饭时光我才能见到他，早上出门前匆匆在窗口看一眼他熟睡的小脸蛋，订好闹钟便像个贼一样离开。不忍多看一眼，怕移不开腿。晚上回家他已做完作业缩卷在被窝里进入梦乡，怕吵醒他，只能重演出门时的情景，偷偷的将他守望。也许生活便是如此，得到些什么，注定会失去些什么。时光在一个个奔波的日子里流逝，如今他已是一个即将踏入高中大门的小伙子，我却满是愧疚。在他成长的日子里我从不曾像其他同学的妈妈将他照顾有佳，此刻好想抱抱他，给他做最爱吃的饭菜，听他讲讲学校里的事，或者是学习中带来的困惑和乐趣，才发现为了生计流逝了宝宝的成长历程，但处在尘埃每个人都有着太多太多的无奈。

      电话响了，将我从假想中拉回。是宝宝班主任打来的：“是郑涵家长吗？郑涵感冒了，校医开了两天的药，效果不太好，麻烦你过来带他去大医院看一下。”“好的，谢谢老师，我马上到。”心悬到了嗓子处，放下电话不争气的泪水也瞬间滑落。车子根本开不出去，只有骑小电摩。如今这小电摩也是需要各种证件，匆匆收拾好东西拿着暗红色的通行证到门卫处，说明来意，惨了，非常时期尤其是感冒这个词特别敏感。一通询问：“在那个学校，有没有发烧，有没有咳嗽？具体什么时候感冒的，感冒有几天了？”一阵阵近乎让人崩溃的询问，但是非常时期再着急我也得耐着性子一一作答。感冒可是敏感话题呀，一通问答之后来了专车。这种时期，感冒是必须要专车接送的。测温，登记，出入缘由，全民举策，着急是没有用的。

         办完一切手续，拿着通行证由专车拉着到了小宝就读的学校，测温，登记，登记来校缘由，孩子班主任姓名，就读班级，就读人员姓名，所接人员登记缘由，又是敏感话题，感冒？有没有发烧？有没有咳嗽，发烧几天了，吃的什么药？一如既往的询问。心急如火的我几次三番平复着自己焦急的心绪：“领导孩子一周了没有回家，是老师打电话的，说是感冒了我是来接孩子的，我根本不知道情况，孩子在你们学校。”说着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不知道小宝此刻是什么样子，也无从回答他们的提问。“矫情什么呀，谁没有带过孩子，特殊时期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啊？给他班主任打电话，叫他把孩子带过来。”我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给班主任打了电话。一会儿小宝跟着班主任出来了，可是我被隔在校门外面。孩子在里面又是同样的问答，同样的程序。最终我们被政府机构的专车带到了县医院。可是医院已经下班了。我好想带着宝宝回家给他做一顿爱吃的可口的饭菜。但此刻我们只能呆在车里，哪儿也不能去，因为宝宝感冒了。他们给我们提供了面包和水。可宝宝很难受，靠在我怀里。不说话也不想吃东西，他只想睡一会儿，我知道他很累。摸着他曾经的小手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用额头轻轻的贴着他的额头，在心里一遍遍的祈祷：“听说感冒是能传染的，宝宝把它传给我吧，传给我你就好了，你学业这么紧，又这么累，应该好好的睡一觉。”

          在焦急的等待中，两个半小时显得那么漫长。医护人员终于上班了。又是同样的问题，一系列的询问和测温。这一测又是一通大惊小怪，有点低烧，三十七度。宝宝被带进了医院，而我却被留在了外面。我一遍遍的祈求他们：“求求你让我陪着他好不好？我都一周没有看见他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感冒而已，也许是因为学习太累了而造成的感冒而已。”此刻我所感受得不仅仅是感冒给宝宝带来的不适，更多的是愧疚，在宝宝的成长中我亏欠的太多。他体质一直很好，自小很少磨人。此刻我多想陪着他，那怕仅仅是简单的走走而已。泪水无声的滑落，焦虑不安的等待是那么漫长，眼睛僵硬的盯着宝宝进去的方向，不敢眨眼，呼吸像要停止，该死的疫情！

      “郑涵家属在吗？”一位医护人员隔着玻璃在喊。“我是，医生我是他妈妈，怎么样他可以回家吗？”“麻烦你去交一下费，郑涵发烧了，他不可以回家需要二十四小时的核酸检测出来以后确定阴性，才可以回家。”“那我可以给他送饭来吗？”“不可以，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需要去交费就可以了，明天中午你过来再看情况吧。”我心急如火的隔着玻璃大喊：“大夫求求你让我陪着他好不好？求求你了，他只是简单的感冒而已，我只想陪着他。”“矫情什么呀，谁家没有孩子啊，特殊时期你应该尊重全民意识，关爱生命，捣什么乱呀，交完费回家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无力的蹲了下去，心像被撕碎了一样疼。

     缴费清单出来了，我大吃一惊啊，宝宝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治疗，竟然已经花销一千多元。各种开支明细单清楚的记载着，从我出小区门，有专车接送，又从学校出发到医院。包括等待医生们上班的时间段，提供的面包和水。可是这些都不重要，我还能承担得起，我只想陪着他陪着生病的宝宝。可是在疫情面前，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只有回家。

        站在阳台上，看着太阳一点点的落下，又看着星星与月亮慢慢的升起。夜深了，整座城都睡了，只剩下我在焦急的等待着。我仿佛看到满天的星星都哭了。一如既往的春风，也收起了它的脚步，冒着嫩芽的柳枝也不再摆动，世界仿佛陷入了沉寂之中。孤寂的路灯一如既往的坚守岗位，全城红灯！

       整个夜晚在焦虑不安中度过，偌大的房间，空前的孤寂。几次三番的爬在宝宝的卧室窗前，空荡的大床上再也看不到他熟睡的身影。脑海里全是他不舒服的各种身影，情绪一度崩溃到了决堤的边缘，好想把时针一下子转到第二天下午，好想接到医院打来电话，通知我带小宝回家。将音量调到最大，时不时的看有没有漏接电话。听力几度出现幻觉，可夜还是那样平静，静的让人窒息！

       东方在企盼中渐白，晨光终于探出了头。春风开始妄动，柳枝托着鹅黄的嫩芽心不在焉的摆动着它特有的身姿。一群流浪狗很是沮丧的在觅食，中间还夹着一只肥胖的花猫，疫情期间他们也达成了和平的共识。垃圾也有专车运到了城外。各种市场主体都已暂停营业，饥饿给它们造成了恐慌，不时的发出嗷嗷的嚎叫声。很是奇怪，长居在柳树上的鸟雀也不见了踪迹。

        漫长又窒息的等待。

        两点四十分医院终于打来的电话：“是郑涵家属吗？麻烦你到医院来。”迫不及待的询问：“宝宝怎么样？他可以回家吗？”“孩子烧退了，核酸检测也出来了，办完相关手续你可以带他回家。”挂了电话飞奔小区门口。小区门口守卫们已经接到医院的电话，又是相关手续，出示了通行证，登记了所有的手续。这次我可以骑着电摩去接宝宝。

        这一天一夜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令人欣慰的是宝宝一切安好。带着宝宝回家给他做了最爱吃的馄饨。 吃过药后宝宝睡了一觉，望着他熟睡的脸蛋，泪水再次袭击了双眼。三点多钟他醒了。“妈，送我去学校吧，马上中考了，我想去上课。”“再休息一天吧，中考固然重要，但比起中考我更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成长，不要太累了，妈妈对不起你。”他拉起我的手：“妈，送我去学校吧，我好了。就是为了改变我们的生活状态我才更要去学校，等我长大了，等我有能力养活你了，你就不用再去熬夜奔波，就会有的是时间给我做饭，所以我得去学校，我走了你要按时吃饭，趁这几天好好休息，我在学校才能安心读书。”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与其说是我搂着他，倒不如是他搂我入怀了，小宝终于长大，如今他已经是我今生的小小靠山了。

      五点整我们到小区门卫处，填表，测温，出示通行证，很是不舍的将他送到学校。临进教学楼门，他转过身向我挥手，很是阳光的笑容，伴着必胜的心态走了进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欣慰的笑了，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身影。宝宝，在生计的奔波中我错过了你的青春，希望你的未来我永远不要缺席，你一定会成功！

      骑着电动车慢慢往回走，初春的天，到处一片新绿。娇艳的杏花大多已凋谢，风似乎大了些，鹅黄的柳枝更是借风起舞，不知哪里飞来一只大红色的垃圾袋，翻滚着向前飞奔。一只流浪猫不失时宜地配合着它，在这死神来临一样沉寂的春天，寻找着属于它的乐趣。原来尘世的春天如此之美！

      一辆警车停在旁边：“你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说明来龙去脉，来不及欣赏春天的景色，我落荒而逃。

       我又回到了沉寂的屋子。透过有限的阳台，张望着生机勃勃的春天。该死的没完没了的疫情，何时才能结束？回答我的只是永无止境的等待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