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社会责任具有绿色创新效应吗

企业社会责任具有绿色创新效应吗

肖红军  阳镇  凌鸿程

绿色创新成为贯彻新发展理念以及驱动微观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实现方式，本文以2010-2019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为实证研究样本，实证考察企业社会责任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及其内在机理。研究结果表明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产生显著的正向促进效应，企业社会责任主要通过强化企业绿色环保投资促进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且绿色治理制度合法性下媒体关注有助于强化企业社会责任驱动的绿色创新效应，企业社会责任在强高管激励、强制性社会责任披露环境、大规模企业以及市场化制度环境更强的样本中更为明显。

一、问题分析

在新发展阶段，新发展理念成为指引微观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指导理念，其中绿色与创新发展理念对微观企业实现创新驱动转型升级具有关键意义。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是创新与绿色发展的结合点，对于微观企业实现动力重塑与质量变革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近年来，党和国家强化了企业绿色创新的政策布局，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构建市场导向的绿色技术创新体系，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作为构建绿色技术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联合科技部进一步具体发布了《关于构建市场导向的绿色技术创新体系的指导意见》，要求发挥企业的主体作用，开展绿色技术创新体系建设。尤其是在双碳战略背景下，如何在微观企业层面强化绿色发展动能以及提升企业绿色创新能力成为我国建设绿色技术创新体系的着力点。从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特征来看，由于绿色技术创新基于市场与公共社会双重属性，在企业创新过程中面临较强的正外部性以及“成本－收益”的不确定性，相比于一般性的传统企业创新活动，企业绿色技术创新需要更强的社会公共偏好以及可持续价值导向。遗憾的是，从我国上市公司专利申请总量来看，绿色专利申请占公司总专利的比重严重偏低，如何驱动企业响应绿色发展理念与“双碳”战略，制定绿色技术创新战略并开展绿色技术创新活动进而实现企业高质量发展成为学界与业界值得关注的重大研究议题。

既有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研究已经充分注意到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特殊性与价值性等问题，围绕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内涵特征、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驱动因素以及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内在机制与价值效应开展了大量的实证研究。其中，面向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驱动因素研究主要围绕两条研究路径：第一条路径是研究环境规制、环境政策与政府环境督察等外部规制与规范制度主体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第二条路径是研究消费者、媒体等社会性利益相关方的价值诉求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驱动与治理效应。实际上，在承认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作为企业获取市场竞争力或者市场绩效的理论前提下，企业战略决策成为驱动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主要逻辑。从这个意义上，如何立足微观企业的战略导向、战略决策者特质以及战略决策过程等探究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战略成为亟待研究的议题。

基于此，本研究以2010-2019年中国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在构建绿色技术创新的大样本微观数据库的基础上，搭建了“可持续战略导向—绿色技术创新战略—绿色技术创新绩效”的传导框架，一方面弥合了传统研究过度聚焦外部环境规制与环境政策对微观企业绿色行为的影响这一研究不足，扩展了传统研究中企业社会责任与创新绩效以及经济效应的研究；另一方面，从绿色技术创新的视角进一步丰富了企业社会责任的可持续技术创新导向的价值效应与内在机理。与此同时，本研究考察了不同类型媒体关注异质性合法性的调节效应，有助于在理论层面重新审视基于企业内部可持续导向驱动的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绩效的内在机理。在实践层面，本研究有助于为企业在双碳战略以及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下实现绿色发展与创新发展的内在融合提供经验启示，帮助企业在新发展阶段与新发展理念下重新审视从传统要素驱动到基于绿色可持续导向的绿色技术创新绩效驱动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转型路径，并为政府制定合理的绿色技术创新政策体系提供微观经验。

二、观点摘要

创新驱动发展以及系统实现绿色转型对于实现经济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微观企业层面的高质量发展成为系统驱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相应地，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成为微观企业层面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方式。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第一，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产生显著的促进效应，区分企业绿色专利申请与绿色专利授权的促进效应依然存在，在系列稳健性检验后研究结论依然成立。第二，媒体关注在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之间产生显著的正向调节效应，不管是政策导向型媒体关注还是市场导向型媒体关注，基于制度合法性压力下企业社会责任对绿色技术创新的驱动效应都显著成立。第三，中介机制检验结果表明，企业社会责任主要通过强化企业环保投资促进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绩效。第四，异质性分析结果表明，企业社会责任在强高管激励、强制性社会责任披露环境、大规模企业以及市场化制度环境更强的样本中更为明显。基于上述研究结论，可以发现企业社会责任不仅仅具备战略竞争框架下的市场价值获取效应，即企业社会责任能够强化企业经济意义层面的经济价值，也能够立足可持续导向强化企业的绿色价值，主要体现为企业绿色创新价值。总体上，企业社会责任作为一种可持续战略理念与发展导向，能够强化企业面向绿色发展的资源配置效应，实现企业绿色动能重塑，最终强化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绩效。

三、政策建议

本研究对于制定绿色创新政策与建设绿色创新推进体系具有重要的启示。第一，对于政府而言，一方面需要强化企业社会责任制度供给，尤其是面向企业绿色发展与绿色创新层面的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制度供给，并逐步完善企业社会责任治理体系，以制度赋能驱动企业重视企业社会责任战略以及可持续发展导向。具体来看，需要通过构建面向不同类型企业、不同运营情境以及不同资源基础的企业社会责任激励、惩戒与评价等治理制度安排，稳步分类推进企业更好地重视企业社会责任，响应绿色发展理念下的“双碳战略”，尤其是对于缺乏绿色技术创新动力与能力的企业更需要加快政府治理赋能，以政府绿色注意力下的合法性传导实现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战略响应。另一方面，需要强化企业社会责任缺失等行为的重点清单式治理，重点监管企业的环境污染与环境破坏等负外部性行为。

第二，对于企业而言，一方面需要进一步在战略导向层面强化企业社会责任战略，将企业社会责任视为融合企业经济属性与社会属性的必要战略举措，推动企业社会责任与可持续发展认知导向融入到企业内部战略管理与创新管理体系之中，更好地实现企业技术创新过程中的责任嵌入与责任融入。另一方面需要持续强化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资源投入，立足与企业生产运营活动密切联系的环境责任议题，开展与企业产业链相关联的企业绿色环保投资活动，进而驱动企业开展与产业链活动相关联的绿色创新链建设，以绿色创新链支撑企业绿色产业链与价值链。并根据企业不同阶段持续优化企业绿色环保与创新投入机制，在资源不足的情况下充分发挥企业社会责任对外部利益相关方的资源获取机制的竞争工具价值，促进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拥有足够的资源基础。

第三，对于外部媒体而言，需要对真正意义上开展绿色创新体系建设的各类企业加强关注与报道，吸引利益相关方关注并基于利益相关方压力机制与信号机制优化企业绿色技术创新导向与技术创新绩效。鉴于不同类型的媒体关注类型具有差异性，对于负面的企业社会责任实践或者企业衍生的负面环境问题，需要强化官方媒体规制合法性的压力驱动机制，对于正面的企业社会责任实践则需要更多地依靠市场激励下的规范合法性与信号机制实现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可持续激励机制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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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红军，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邮政编码：100006，电子邮箱：xiaohj xiaohj@ 126.com；

阳镇，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清华大学技术创新研究中心，邮政编码：100006，电子邮箱：yang-z19@ tsinghua. org.cn；

凌鸿程，江西财经大学产业经济研究院，邮政编码：330044，电子邮箱：breezelhc@ 163.com。

原载《经济学动态》2022年第8期，全文可见经济学动态网站“最新目录”栏目

转自：“经济学动态”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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