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说,他说
我在大麻的吸食中度日,我感觉到了,对它的渴望像蛆一样的在我体内生长,我知道它的丑恶,却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它一日一日地腐蚀我的身体。在痛苦中放纵,在放纵中陷入折磨。谁让我天朝强大?天地万物,盛世繁华,可不正是描述我大清的词儿吗?我又吐了口烟雾,看着它们在这糜乱的屋中四处舞蹈。突然,之间面前出现一人。不曾见过,只觉一阵阴风传来,忍不住的我剧烈的哆嗦,又抽了口大烟,想要稳定自己的狂跳的心。
只见那家伙贼兮兮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一块待宰的猪肉,他冒着绿光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我的呼吸急促起来。青筋暴起,正准备抡起袖子与他大干一场。
“哼!”只听他冷酷不屑地鄙视着我。
“小子,念我们是有着共同信仰的一类人,今日,我,赵甲,特意来会会你!”
“我认识你?我们有什么共同信仰?”我平息了口气,尽力不去看他阴冷的脸。
他无比神圣的看向远方,有金光从他的眸中闪过,那是顶礼膜拜的,那是无比崇敬的,那是匍匐虔诚的,他一字一字的,掷地有声地说:“我们的大清!帝国!”那谦卑的,是绝对的信仰。我仍是坐在榻上,等着他的下文。
“我是清廷的刽子手。”他无比骄傲的看着我,我只觉得双腿发麻,剧烈的抖动着肩膀。他无视我的恐惧。
“你知道慈禧太后怎么说吗?”他无比骄傲的,近乎膜拜的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今日我来找你,便是希望和你合作。共同为我大清卖命!”他顿了顿看着我疑虑,恐惧的脸。
“我是赵甲死了的魂,今天找到你,便是想附在你的身上。完成我未竟的事业,为我大清效命。”他越走越近,我惊恐的大叫。我看见他逐渐变成一个豹子头,人身的怪物,他白色的小手,变成了一双利爪。我看见了他的回忆,看见他凌迟钱雄飞。我看见钱雄飞的痛的生不如死的狰狞,他抽搐着,脸部的肌肉完全扭曲的像来自地狱的恶魔。他的肉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的血痕,恶心,呕吐,残忍。那赵甲涂了鸡血的脸无比的严肃地看着前方,那是光荣的职业道德。我看见他施行檀香刑的神圣,看见那个唱猫腔的汉子痛苦的像野猫一样的嚎叫。那腐烂的苍蝇,恶臭熏天的味道,那美丽的大脚女人忍着恶臭为他擦洗身体。看见赵甲虔诚,谦卑,死心塌地的匍匐在太皇太后,袁世凯脚下。看见他用腰斩之刑处死那个用谷道偷运银子的大汉。看见那一颗颗人头被无情地斩下。看见戊戌六公子死时的壮烈豪迈。可是当那些群众看着这一幕幕惨剧时,只是麻木不仁的看客。他们是在看一出出人间大戏!
“不!”我凄厉地大喊。发了疯使得摆动我的手臂,想要赶走这个丑恶的魂魄。可是大烟已将我的身体蚕噬。我顿觉无力。
他面目狰狞的看着我,看着他张开豹子的大口,无数的腐烂的人肉从他的口中涌现而出,那肮脏的绿头苍蝇从他的头发中钻出。“你不是爱着大清帝国吗?”他变得狰狞的可怕,那声音是从地狱中传出的魔音,摧残着我的意志。
我真的忠于大清帝国吗?不,不是!我只是贪图于它能给予我穷奢极欲的生活。我在苟延残喘,在吸着鸦片度日,在痛苦中放纵,在糜乱‘成就’自我,在这里看着时代的年轮画着一个个无止境的句号,在这生命起点的地方看着渺小而庞大的我在时代的一角默默演奏。终将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终将有人不再记得我的名字,亦终将长眠于这个时代的零星一角。而所有的崇拜,无非是自身的渴求。那么赵甲他便不是刽子手了,他是这个时代末音的号角!他是衰亡大清的征兆!是所有矛盾的结合体!他不是残酷!而是在昏暗的社会中的心理生理自我放逐的变态。
“不!”我绝望的大喊“清廷危矣!”那是死亡前最后的呐喊与觉醒。
突然,金光一闪,在赵甲的身体即将附在我身上时,一个矮瘦的老汉拉住了他。只见赵甲满脸的仇恨,绿色的眼珠中是邪恶的光,那如地狱修罗的脸颊上是嗜血的恨意,他的青筋凸起,我看见他的狼爪向那人伸去。“钱丁,你个乌龟王八,老子今天非杀了你不可!”他像发了疯的野狗,像发了情的公猪。
钱丁扭过来看向我,向我大喝道:“快跑!”可是此刻恐惧全都烟消云散了,我此刻顿觉豪情涌上心头,钱丁,是一条好汉子!“钱丁,你也是鬼吧,老子的身体借给你,你拿去办大事吧!大清气数已尽,是该改朝换代了!”眼泪竟掉了下来。大清,我曾经的家呀!可如今却不得不看着它奄奄一息的在我面前死去。
只听赵甲冷哼一声,他的语气带着鄙夷,讥讽“没用的,只有老子能附在你身上,他只能魂飞魄散,你也会七窍流血而死。还是把你的身体借给我吧!他会成就一番大业的!你会获得永生!荣华富贵!香车美女!”他带着诱惑的语气似乎笃定我不会拒绝他。
“赵甲,你算错了,谢谢你,让我看清了我自己。老子也是汉子!”我拿起银白的匕首向心口戳去,剧痛让我剧烈的抽搐着身体。我看着赵甲在我的面前灰飞烟灭,他绝望的呐喊,我看着他身上的肉片像钱雄飞凌迟时那样残忍血腥的离开身体,剩下那鼓出的包着一包屎的肠子,可是却不觉得恶心了。那亮得刺眼的白光照的我睁不开眼睛。是时候倒下了,老子20年后还会是一天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