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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山水复又见

    类别:小小说 作者:素馨与 给他发短信 日期:2022/10/4 9:03:23 网友阅读:432次 网友推荐:2次  字号:   

    初。

    夕阳是黄色的,洒在橘子色的玉米上——小小的一片儿,在地上散晾着,看起来宁静又可爱。

    他是一个旅人,走过半边山水后路过这片儿小村落,恋于此处景物暂作停留。此刻,面前金黄底色的画儿中,所有的,都恰恰好似地:只有三个小小的人儿,构图有近有远,向路前方斜成线平行于路缘。夕阳侧方照过来,透过枝影而现的丁达尔光与向前方延申的道路相交错,构成一种安逸祥和与辽阔宏远的巧妙搭配。

    小男孩,啃着一牙西瓜摇摇晃晃地跑来,抢着爷爷的草帽要戴,姐姐跟在后面,小跑追着,怀里抱着个憨大的水杯和条白色的毛巾。爷爷正镂着玉米,奈他不得,便笑着丢了过去——那神态让人不住去联想他年轻时的岁月。

    和风如丝绕,缠缠如绵缘,恰落在了他背包旁。便收回神来,散漫漫地走去捡起,再抬头回递时却遇一双明眸……

    这是平凡且疲惫人的一个夏日,当爷爷还直直地打着最后一遍玉米道,男孩正盯着落在地上的那块吃了三口的西瓜发呆,道旁的田草拖长了影子,落日的金光收聚到了小巷深处,满空气的土地味儿和稻秆味儿~~除了牵缘的那席尘风和一顶迷迷糊糊不明所以的草帽外,没有人注意到,顷刻那时,两注完全不同世界的目光相交汇时照亮了什么,宁静,,只是一切的虚影。他定目不移、她神色羞避,短暂的迟疑……“谢谢……”扭捏捏间不知觉地说出口,声音小到几乎被风吹走。“嗯。”……她走开了,带着小跑,重新融入到这幅甜美的画儿中。

    间。

    皮肤略微黝黑,神色和善稍稍带笑,牛仔裤、白短袖、黑外套。旁边放着背包,手里一个小本,悠悠然“写”着什么。就这么一个人,走到大魁树下,坐着不再走了。

    这棵魁树已经是位走过五十六轮四季的老者了,此刻的一切还如无数个过往一样平静如止,只下面这个旅人稍稍点它几分趣味:

    他,一只炭笔,一条条随意的线条画着,舒舒然地,,又不时地抬起头来。。

    那头,爷爷的脖颈浸着汗水,面颊的笑容泛着光,冲天边望了望,舍不得女孩递来的干净毛巾,只把肩头上的递给她,并喝了点水。

    这景幕他记住了,可上一景幕还没画完……正小心翼翼地斟酌着,不觉间已经把下一页画满了草稿………而这时的大魁树下已经又多了个小小的影子……

    放在地上的水杯略见几道划痕,躺在里面的薄荷还稚嫩嫩地睡得香甜,顶盖上落下的一滴,晃得它像小船一样,松松然散开自己的汁液,渐渐融入到这生命之源中。

    他并不是一个画家,对于正着笔的这幕景只能画到此放弃了,因为当再次抬起头之后,他就知道,,已经不能再进一步去画更精致的东西了……

    ——这世界有一些是只属于这自然本身,而无法被复制的——当技术与能力探触到深处时,总会有更极限的遥远在前方(无论是微观还是宏观、直观还是感观,先存的现实宇宙在精致与细腻方面永远都是第一位的,而且会随第二位的升高而无限制、不规则地升高),况且有时过分地追求这极限,最后反会误了基本。所以,与其陷入到那无尽追逐的深渊深处,不如就此止步,更多地去品味,,这当下。。。

    “你,,在干什么啊?” “。。画画。” “画什么?” “画…”………………

    后。

    她走开了,又不时涩涩地回过头来,刚才的几番周折,结果手里还是带上了他的一个小本子,手里握着,又扭捏在心里……

    此时西方的天幕自成一番辽阔,壮烈的橘红色向上渐淡渐黄,渐黄渐绿,最后衔接到幽蓝的夜空,几只大雁展翅在画面右上方,空气中的土地味儿稍稍淡了些……

    就在刚才,虽然只有短暂的几分钟,可对他,仿佛又将走过的半壁山水游了一遍。这时才发觉口中干巴巴地,便拿起杯子……

    他并不知道,当时自己声情并茂的模样和泻口而出的风度会于她眼中更添些什么,而只会觉得她的那双眼睛、眼睛中的神情、神情中的生活…………只是,一切都沉默着,大魁树依旧不言,晚风昏沉沉地打起了哈欠,只有他,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愣愣地遐想……手停在膝盖上一动不动……放在上面的那幅画有她的画并没有画上面孔,可却已经自带了神情。

    两年的时间并不多,可足够让他荡完剩下的另一半山水,在这期间他又经历了无数、遇见了无数 ; 两轮四季也并不多,对于这棵矗立土地之上已经有五十八个春秋的大魁树来说宛如虚幻甚至不曾。。

    而明明对于时间而言,如此弹指般的一瞬,可对于这样的她,却已经足以消磨掉一切的意义……前一年的一半用来期待和质疑,另一半用来放下,第二年再用来遗忘。。。

    尾。

    那一天的下午,天空阴郁起来,夕阳定又是不可见了。晚风低沉沉地晃着枝头,吹过她昨日才剪短了的头发,远远近近都段续着几声狗吠……明明方才近秋,可萧瑟之感却如上一个雨夜一样浓厚起来,渲染着那本已经不再存在了的悲情和等待。漫长的过程啊,这小巷,这石路,还有尽头处那棵魁树的暗影……这一切都早已习惯了,而有关小巷进口、道路尽头、大魁树下可能会发生的种种“不可能的”期待也早已成为过往了,只要她每次踢一粒石子,带上个烦人的家伙,或者刷地跑过去,便什么都不会发生。至于梦中那些,她自然是管不了的。

    在以往的过去,已经想好了许多,她是聪明的,即使他回来了,她也不能相信他,因为他又经历了无数,遇见了无数,她不能相信回来的还是他。况且,想到这点的他,定也不该会回来——毕竟满身疲惫,却奔赴一条满是猜疑的路。。罢了,关于这些思绪本就是一年前便已然放下了的,,而至于这次,为何又忽地想起,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继续下去便是一种称得上滑稽的自我捉弄……

    可是他回来了,明知道夹在中间的不仅仅是时间……

    她还没来得及调回思绪,远远地就已经看见——熟悉又陌生的…………于是仅迎面的一阵巷风便已经吹透了她,眼角处不知觉的潮湿让她莫名地恨起自己——最为痛恨的,还是那只被她怜悯而滞留在了镜子后面的小本子。这时她才发现一直以来那些引以为决绝的行径,都只是看似壮烈而实则过分柔软的——一种带上自己劣质演技的,自我宽慰方式。

    不知觉间空气中的潮气已经加重,角落里的几片苔藓还稚嫩嫩地,睡在早晨时含下的清露里。这样阴沉沉的一天,太阳没有像往日那样毫无顾虑地刺破它生命的梦,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呆在阴影处,也不大醒来,更不在乎在外面又一个逐渐靠近的巨大存在。(经验告诉它,顾虑是没有意义的)

    他缓步走去,带着和那时一样的笑与明朗,慢慢地放下背包,细细排开几个本子,说,“这次,还有好多故事等着我讲给你,要讲好长时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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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会感觉到周围熟悉的一切从来不曾像眼前这样精致而细腻——左侧的砖石缝里似有棵龙葵草的种子发了芽,角落处的那片苔藓已经抱了几团花蕾,还有墙头探出来的,几只晚开了的石榴花…………不经意间,过去的这些时日便又要浮现在脑海——人物景事,情神意绪,可还没来得及掠去,心底一种莫名的柔软已经驱使她开了口,

    “……嗯。”

    余。

    她不知道的是,他的背包又走过了无数的繁杂与缤纷,可里并没有多出什么“故事之外”的东西。。 他的确又遇见了无数,经历了无数,一直探索着、改变着,但唯有一点他清楚,就是一旦将这次的誓言抛却,便要堕入一种无止尽的疯狂循环,她或许不是最好的,可还要选择这最初的来作坚守,避免走上那条疯狂的道路,无关理性,只是一种秉于内心的气义。。 而他也并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发展,一直以来每当犹豫起返程时,都只是单纯地相信着那双眼睛——他也不知道眼睛里的东西确切是什么,但知道有一样,叫他想要去相信。

    他也不曾料到,那个本子竟还被她给留着,而当时自己在里面散漫漫点上的几笔粗略墨迹甚至染进了她心里。。 对于她,是的,她不该相信回来的这个人,然而,在她心底隐有一种东西:如果说,想到了他一切可能性的,是她的谨慎与聪明的话;那么,最终却又倾覆了于他的,便是她的质朴与柔和了。 (他并不知道,这正是当时他从她眼睛看到的东西) (她也不知道,这是命运给予她的,最大祝福) 一切都沉默着,扮演了故事主角的并不知道故事本身发生的,需要多少重的机缘。

    而从头到尾这一切,对于那棵年长的魁树而言,最初的故事,它便已然看到了最后。

    可是这个世界并没有永远的“第三者”,任何客观的叙述,都只是临时地站在了某一个故事的外面。

    所以,预料到这一切的大魁树并不会赞叹自己拥有绝伦的洞察与阅历,因为在“必然性”的道路上总有许多故事,自己只能身置其中某一位角色。而这时,看不到道路的“必然性”,只能以许许多多含糊不清的、不大靠谱的,来当作生命的决绝。

    可与此同时,故事外的某一位神秘的“第三者”,已然看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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