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初识是在下午,天阴着,日薄西山,大地沉浸在褐色的旋律中,空气中弥漫着冰的干冷的味道。妈出门省亲回来,从小姨家抱回了你,说你是众多兄妹中的小布点。
我其时正在吃饭,兴奋地,用筷子挑了些碗中的热面条,放到你面前,饶有兴味地看你稚嫩湿润的鼻子在面条上嗅来嗅去;怕惊了你,小心翼翼的摸你暖茸茸的脊背。你转过身,怯生生地看着我,黑曜石般亮润的双眼透出好奇与忧恐。我可爱的朋友,虽然我们语言不通,但触碰到你的那一刻,我是喜欢上了你的。
爸对于你饥饿式的圈养方式,一直烦恼着我,我试着劝说,但天性怯懦的我,最终是妥协了。看着骨架的轮廓在你的皮毛上日益显现,我心急难过,对于饥饿,我感同身受,只有趁爸不在时,将自己的饭食分一半给你。看着你狼吞虎咽,我决心以后如果不能提供足够的饭食,就不再养狗。
尽管饥饿折磨着你,可是对于朋友的我,你总是回以真诚的关心,时时记着我的气味和声音。
大学住校,很少回家,记忆开始沉淀,脑海中你的影子渐渐模糊,曾几何时,我竟忘却了你。年底回家,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胡同,你老远听出了我的声,瘦弱的身子踱来踱去,不住地唤着。摸着你柔顺的脖颈,我感慨万千,在外受的委屈和无奈,都被对于你的感激洗涤褪色。
记忆是无情的火,将一切虚伪烧尽,只留下多情的你。
记得大二的时候,妈电话里说你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很高兴,与其每天看着你消瘦,更喜欢你去远方追求自己的幸福健康。大概过了2个多月,母亲说你又回来了。很冷的早晨,霜冻还未全消,母亲去大棚劳作。你悄无声息地走过来,躺在母亲的脚下,将满怀爱的结晶的肚子露出来,想用它弥补出走的过错。后来生了一窝可爱的毛球,你尽心照料,尽显母亲的温柔和坚强。
后来,爸妈要出远门工作,家里没人打理,就将你卖给了陌生人。我那时在远方学习,听了这个消息,直到现在,时时心里记挂着你,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还会挨饿吗。
人为了名利可以抛弃上天赐予的仁爱,化为地狱里的恶鬼;你虽然饥饿难耐,却时时记着我这个懦弱到不能帮你温饱的朋友。如果有选择,我愿化为鹰鸷,和你天上地上,看尽世间百态,自后幽游山水,忘却江湖。
问一声安好,我的再也不见得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