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淡淡地笼住周围,周围的东西不再是它原来的样子,只有或明或暗的几点灯光辨不清是黄色还是白色,辨不清它们的形状,偶然闪一下,刺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梦里,似乎又不是在梦里,酡红色的记忆迷迷糊糊.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小心翼翼地抓着他单薄的衬衣,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屏气凝神的,似乎怕略微晃动一下会使他原本载重很多的自行车不平衡而晃动,因而吓到他。
因为有些胖,她从小就被同学们叫”夏胖子"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不敢让男生载自己,宁愿自己走着,怕被发现自己太胖而被嘲笑。上体育课玩游戏的时候,她也总是一个人完成任务,不敢与同学搭档完“鸭子挪蛋”等两个人双脚互相钩着,一个坐在另外一个脚背上,轮流抬起屁股而向前移动的游戏。
那个夜晚真美啊,她眯着眼睛,视野中一团团的灯光或明或暗,白衬衣的后背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她庆幸是晚上没有人能够看到她这时候潮红的脸颊.
从里仁综合楼到西门也就是几百米的距离,在辅仁楼背后经过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寂寞,”你们在附中上学的时候上晚自习吗?”
“我们天津的高中,不一定吧,住的离学校近些就会上到很晚,如果住的远就不用上了。”
“哦,这样啊,我说那次去你们学校的时候你们有人住校。”
沉默……
她抬头看他的背影,依然在专心地骑自己的自行车。
“也许是他没有听到我的问题吧,我是不是刚才声音太小了。”她心里紧张地揣测着。
“咣当”突然地上有了一些皱褶让车子颠簸了一下。
她突然从自己有些迷离而茫然的神思中拉了回来。
“你说你在哪儿上高中的呀?”她喃喃地问道。
“天津啊,其实我不是在中心啦,就是其中一个区,叫宁河区......”他像平时回答所有问题一样认真地回答着。
“天津?”她心里面似乎有些乱了。
“对的,天津第十中学......”他停下刚才的解释又仔细地开始了新的解释。
“你不是附中毕业的?”她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我们那儿有附中,但是我没有考上......”他接着很和气地解释着。
“我以为,我之前以为……”她的声音越低。脑子里面突然浮现出他的影子,一幅幅地闪过:他自信满满地和她讲述自己在省里面那所最好的但是她没有考上的高中求学时候各种各样有意思的故事,而对她来说只是故事,只能尽力去想象;想起他作导游带她逛无锡时个子不高但是很瓷实的背影的背影;他抱怨自己在力学系中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白痴;他听说她物理高中时得过国家奖后鼓动她从哲学系转到力学系……两张脸慢慢慢慢地重合,她突然浑身一激灵,似乎从今晚这个摸不着边际的沉醉的梦中猛地惊醒了。
他不是眼前的他……
这个发现让她觉得自己的脸上烫起来了,连忙找话掩饰。
“哦,我记错了,以前一个力学的一个同学和我聊过,他告诉我他毕业于吉大附中,我记成你了......”她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道,声音有些含糊,便又似她重新混沌的思维,也不管他是否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哦,这样啊,其实我没有上附中也不大有遗憾,我们后来高中的学风还好……”热心的认真的他显然到现在还没有他和她讲的是完全是两件事情。
车子突然往前冲了一下,接着稳稳当当地停下来了。
“你先去聚餐的地方,我取个东西就过来吧。”他温和地和她说。
她急忙从自行车后车座在跳了下来,将脸躲开不远处亮着的路灯。“嗯,你去吧,注意安全啊。”她尽力使自己显得像平常一样沉静。
“嗯,拜拜。”他骑着车子走了。
秋风拂撩她耳畔的一丝头发,她的身子慢慢地软了下来。
作者手记:此系少女怀春之作,这个时代已经很少了那种“和羞走,却把青梅嗅”的朦胧而遮掩的恋情,但因为如今的直白了当也少了许多古典悠远含蓄的美感。我非常珍惜这样一种温润的触感,希望将它完整而又不走味地记录,也许可以做电影的剧本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