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提高农业生产率：农村道路还是农业推广？

文献来源：Mesay Gebresilasse.(2023). Rural roads, agricultural extension, and productivity. 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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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提高农业生产率是发展中国家极为重要的问题。农村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被认为是提高生产率的解决办法。这两个因素对农业生产率的影响研究结论尚未统一。现有文献缺乏考虑二者之间可能存在的相互作用，其互补性可以调节单一因素在不同情况下的有效性。因此，同时考虑农村道路和农业推广至关重要。

基于此，文章通过埃塞俄比亚交错独立实施的农村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项目，结合行政地理空间数据和大型农业调查，利用广义差分方法（generalized difference-in-difference, GDD），考察农村道路与农业推广对农业生产率的互补作用。主要贡献如下：第一，考虑两个独立实施的国家项目，通过准自然实验方法，研究农村道路和农业推广间的相互作用与农业生产率的因果关系。第二，现有研究发现，农民采用技术提高农业生产率存在障碍，文章提供了证据，证明市场准入不足是主要原因，补充了关于农业推广作用的现有研究。第三，有关农村道路影响农业发展的研究观点莫衷一是，文章为该主题的研究提供了额外的证据。

政策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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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农村道路普及项目

埃塞俄比亚于2010年在全国启动农村道路普及项目，由联邦政府承担全部费用，地区自行决定具体实施方案。其使命是通过“全天候”道路连接每个村庄，为其全年获得公共、经济和社会服务提供便利。通常情况下，该项目所修建的道路是未铺砌的砾石支线路，平均长度为10公里，连接村庄中心与最近的主要区域和联邦公路或最近的城镇。第一个实施阶段（2010-2015）旨在全国范围内建造71523公里的道路，预计费用超过20亿美元。该项目是近期道路网密度增加的主要驱动力，建造的道路类型与农村人口最相关。

2.2 扩大农业推广

埃塞俄比亚的农业推广项目旨在利用受过培训的发展代理人，向农民传授知识、提供补贴性投入品和信贷以及进行社区动员，提高农业生产率。其可以为农民提供最简单的咨询服务，也可以提供最全面的一揽子计划。2004年开始，政府提出在每个村庄建立一个农民培训中心，配备三名发展代理人、教室和试验田，为农民提供建议，并且让其从试验田的示范中学习，全国已建立了15000多个农民培训中心。2010-2016年，农业推广一揽子计划覆盖的耕地面积份额扩大一倍，主要在谷物中应用。2016年，农业推广覆盖了谷物种植面积的36%以上，而非谷物只有13%的种植面积采纳了农业推广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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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框架

改善农村道路网有助于提高农业生产率，主要表现在如下方面：第一，道路建设使农民进入投入品市场、农产品市场以及获得信贷服务的机会更多、成本更低，不仅提高农业生产率，还会鼓励农业投资。第二，农村可达性通过发展农产品贸易，实现作物专业化种植。第三，道路完善通过为农民提供非农工作机会，减轻自然环境对农业生产的负面冲击。

农业推广可以为农民提供最佳技术、便利他们获得投入和帮助他们应对冲击来影响农业生产率。主要表现为：代理人实地考察或利用示范田地为农民提供农业生产建议、促进农民获得改良的种子、化肥等投入品、为农民提供信贷服务、动员地方官员解决流域管理或虫害控制问题等。

农村道路与农业推广之间可能存在很强的互补性：一方面，良好的道路便利代理人向农民提供一揽子服务，同时为农民进入产品交易市场，获得更多收益提供可能，以此激励他们接受农业推广服务。另一方面，农业推广服务有利于让农民获得更多专业知识、投入品和市场信息，进而更好的利用市场获益，并且选择特定作物品种应对贸易竞争。总之，农村道路和农业推广放宽了农业生产的市场准入和技术两个关键且相互依存的要素，对提高农业生产率具有很强的相互作用。

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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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路网

该数据是埃塞俄比亚道路管理局于2016年编译的地理空间数据，提供了涵盖埃塞俄比亚所有道路的详细信息，包括道路等级、所有权、路面类型和施工年份。同时，使用四个主要州的道路当局（阿姆哈拉州、奥罗米亚州、南方各族州和提格雷州）编制的工作进度报告，补充部分缺失信息。考虑到道路完工年份可能与地区的诸多因素相关，使用施工开始的年份表征农村道路建设状况。

4.2 年度农业抽样调查

中央统计局进行的年度农业抽样调查，涵盖全国农村地区40000多名农民（阿法尔州和索马里州部分地区除外），提供了人口统计数据、作物种植的田间数据、面积和投入品以及农业推广等服务的使用情况。该调查每年追踪同一村庄的不同家庭情况，允许在村级层面构建2010-2016年的平衡面板。考虑到样本的覆盖面和代表性，文章选择四个地区（阿姆哈拉州、奥罗米亚州、南方各族州和提格雷州）的数据进行研究。此外，由于没有关于农业推广的行政数据，因此认为，如果至少有一个农民在农业推广一揽子服务下进行农业生产，则一个村庄有农业推广，即以二元变量表征村庄中农业推广。

4.3 福利监测调查和家庭消费与支出调查

中央统计局在2010-2011年和2015-2016年分别进行的福利监测调查和家庭消费与支出调查，涵盖了除阿法尔州和索马里州以外的全国所有农村和城市地区的家庭。前者提供有关就业、资产所有权、生活水平、公共设施使用和其他社会经济福祉的数据，后者提供有关家庭消费和支出的数据。各项调查每波覆盖约30000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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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证策略

考虑到修建道路或农业推广的时间和地点可能与地方经济发展等条件相关，是非随机的，文章利用农村道路网扩张和农业推广的时间变化来解决该问题。由于农村道路普及项目的实施主要取决于三个因素：一个村庄与现有道路网络的基线距离、地形隐含的道路建设成本以及年度区域预算，因此在稳健性分析中，考虑区域预算和地理约束，根据构建的预测道路网络生成工具变量。

基准回归中采用广义差分模型进行因果估计：

其中，Yv,t为结果变量。Roadvt和Extensionvt分别为t年村庄v是否实施道路建设项目或有农业推广。ηv和δt分别是村庄和年份固定效应。Xt为控制变量，如降雨量。α捕捉农村道路发挥的效果，β捕捉农业推广发挥的效果，γ代表农村道路与农业推广的互补效应，若其系数符号显著为正，则代表二者之间存在互补性。在第7节中，还使用其他变量替代道路建设二元变量、将标准误差聚类到地区层面等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

此外，采用事件研究法，分析道路建设前后的农业生产率动态变化：

其中，j表示自农村道路普及项目实施以来的年数。类似的，文章采用该方法研究农业推广或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的动态效果。若项目实施前的βj系数为零，则为该项目时间没有差异趋势假设提供支持性证据。

反事实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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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道路可达、农业推广和农业生产率

表2展示了主要作物（谷物、豆类和油）中，道路和农业推广对生产率影响的估计结果。分别使用每公顷产值对数（主要作物总产值除以其耕地面积，取对数）、每公顷增加值对数（作物总产值减去化肥、种子成本后除以其总面积，取对数，是首选变量）、TFP对数（参考Levinsohn and Petrin (2003)的方法，但由于数据限制，未考虑劳动力成本）衡量农业生产率水平。

表2的结果表明，一方面，虽然农业推广提高了实际的农业产量，但却没有在统计学意义上显著影响整体的农业盈利能力。另一方面，同时有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的村庄有更高的生产率。这为道路可达和农业推广之间的互补性提供了进一步的证据。

6.1.1 事件研究法检验

图1和图2分别基于村庄开始道路建设以来的年数、村庄自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以来的年数，绘制每公顷增加值对数回归的系数。结果证实，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没有预趋势，基准回归结果是可靠的。此外，二者对农业生产率具有渐进和持续的积极影响，即农民需要时间才能利用技术和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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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健性检验

采用以下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构建连续变量测度市场准入情况；将预测的最佳道路网、同一区域内其他村庄的农业推广占比作为工具变量；重新定义农业推广变量；考虑地区特征带来的异质性影响；依据实施道路建设项目的时间划分不同样本；将同一地区其他村庄平均市场准入情况作为工具变量；通过食品消费和家庭生活水平反映生产率变化。上述稳健性检验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相似，证实了研究结论的可靠性。

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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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道路可达促进了农业推广

表3展示了道路建设如何影响村庄是否有农业推广，以及它如何影响有农业推广的村庄农业推广采用强度（通过村庄内农民使用农业推广的比例或农业推广覆盖的耕地面积份额来衡量）。结果显示，对已经采用农业推广的村庄而言，道路建设对扩大农业推广覆盖范围具有很大影响。

8.2 道路和农业推广增加了建议、信贷和现代投入品的使用

表4的结果表明，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促进农民向代理人咨询和使用信贷，为农民提供了农业生产所需的技能和资本，进而提高农业生产率。

表5的结果表明，农业推广和道路建设对使用化肥、改良种子和除草剂具有很强的互补作用，进而提高农业生产率。

8.3 谷物与非谷物的异质效应

本节研究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是否因农作物种类不同而对其生产率有异质性影响，以及农民是否根据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的变化调整其耕作模式。

表6的结果表明，与非谷物相比，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对谷物生产率的互补作用更大。

表7、表9的结果显示，获得农业推广可促进农民进行谷物专业化种植，这种影响在同时进行道路建设的村庄中更大。

表8用各村平均产量与消费量的比率反映村庄作物贸易情况，结果显示，有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的村庄，农民专门种植谷物，而只进行道路建设的村庄，农民则转向非谷物种植。

上述结果表明，农民利用农业推广项目提供的技术以及道路网络改善促进的贸易，是农业推广和道路建设对农业生产率产生互补效应的渠道之一。

8.4 非农就业

家庭还可以通过将劳动力重新分配到非农业部门来应对市场准入和技术的变化。表10显示，只进行道路建设的村庄，农村居民逐渐从农业转向手工业和贸易职业。同时进行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的村庄中，从事农业的人员比例也相应增加。

8.5 互补性和农业收入

本节通过分析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对农业收入的影响，考察两个项目对农民福利的总体作用。表11显示，当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同时在村庄进行时，会导致人均农业收入的大幅提高。结合前述研究，这种积极作用归因于生产率提高、种植面积增加、种植谷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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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

利用埃塞俄比亚农村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项目，研究发现，道路建设在提高农业生产率方面的无效可能由于缺乏农业推广对技术和投入品的补充，同样，农业推广没有取得良好效果可以用农村道路可达的差异进行解释。因此，政策制定者可以利用道路建设和农业推广项目的互补性提高农业生产率。此外，政策制定者需要考虑农村道路建设可能带来的潜在风险，采取有效措施应对村庄可能面临的贸易竞争。最后，劳动力向非农业部门的转移减轻了缺少农业推广服务带来的负面效应，可以加速农村地区的结构转型进程。

 Abstract

Low agricultural productivity is a persistent challenge for developing economies. Expansions of rural roads and agricultural extension, separately, have been proposed as solutions with mixed effectiveness. In this paper, I show that it is critical to consider roads and extension together due to their strong complementarities. I study the concurrent but independent expansions of rural roads and extension in Ethiopia, and find that, while ineffective in isolation, access to both a road and extension increases productivity by 6%. The key mechanisms include increased take up of advice, adoption of modern inputs, and advantageous shifts in crop choice and labor allocation.

转自：“香樟经济学术圈”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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