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5/19 10:48:49 阅读：103 发布者：
原文信息：
Jin, Z., Li, F. W., Lin, Y., & Zhang, Z. (2021). Do firms adapt to rising temperatures? evidence from establishment-level data. Evidence from Establishment-Level Data (August 20, 2021). Working pa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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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众多研究已经指明气候变化正对经济和社会产生着重大影响。但截至目前，关于经济主体是如何进行自我调整以适应气候变化所引发的长期环境变化方面，仍然缺乏系统性研究。作为现代经济的主要驱动力，企业是否以及在何种程度上自发适应不断上升的气温呢？这是一个重要且亟需探究的话题，因为如果私营部门的适应调整幅度大且速度快，那么气候变化对企业造成的经济损失就可以大大减轻。然而，如果企业行动迟缓或无法自行调整，则气候变化造成的经济和社会福利的损害可能更大。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 2018）将适应（adaptation）定义为“自然或人类系统对实际或预期的气候刺激或其影响做出的调整，以减轻危害或利用有益机会。”与此定义一致，本文聚焦于企业的机构层面的适应性调整。
本文的四位学者使用美国公司-机构层面的精细数据，研究结论十分有趣：美国企业会在长期内会调整其劳动力投入和机构投入，采取裁员和关厂举措应对当地气候变化的持续高温冲击，这是基于管理者对于长期气候变化将导致当地消费者需求永久减少的信念而做出的决策。这个决策是理性的，因为裁员或关厂的代价高昂，短期天气变化和由此导致的消费者需求暂时减少并不需要也不值得做此调整。
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包括以下三点。第一，本文发现长时间暴露于异常高温会对当地机构的销售额产生负面影响，并进一步发现企业会通过对受冲击地区的机构实行裁员、关厂，以及调整劳动力结构、偏向高技能员工的方式应对极端天气，提供了企业适应气候变化的直接证据。第二，本文对于适应气候变化领域研究日益增长的需求做出了及时回应。现有研究主要关注的是国家层面、农业部门应对气候变化的适应，本文使用精细微观大样本数据对企业适应行为做出补充。第三，相比于既有文献Addoum et al. (2020) 发现短期温度冲击并不影响企业销售和生产率，本文研究聚焦于长期效应，并强调了企业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的主动调整，特别关注了企业如何自主地调整其劳动力投入和技能需求以适应气候变化的挑战。结合两项研究的时间跨度差异，我们可以得到一个重要且合理的见解——短期温度冲击并未发现企业进行代价高昂的调整，但如果高温持续较长时间，公司经理更有可能会将局部高温与更广泛的气候变化联系在一起，从而采取一系列的应对和调整措施。
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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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数据精细度很高，不仅包括公司，还包括公司的下设机构，并在进一步分析中使用了每个就业岗位的招聘具体信息。
（1）公司-机构（firm-establishment）数据：National Establishment Time-Series (NETS)数据库提供了自1989年以来公众上市公司拥有的百万家美国机构的地址信息、机构的年销售额和就业数据。将每个机构与其母公司在Compustat中按公司名称进行机器匹配和人工匹配，主要使用1990-2012年的公司-机构样本，根据二位GICS代码将公司分为11个行业。同时考虑到一些研究表明，NETS就业数据有时是估算数据，为了缓解对于数据质量的担忧，本文除直接使用数据库中的就业数据，还使用公司实际报告的就业数据进行再次检验，发现结果保持一致。
（2）机构所在县的气温数据：从NOAA数据库收集月度温度数据，从PRISM Climate Group数据库收集日温度数据。将机构-年层面数据汇总到公司-县-年层面和公司-州-年层面。
（3）县级经济社会数据：从美国劳工统计局的地方失业统计数据库中收集县级劳动力和失业率数据。从美国劳工统计局和工资季度普查数据获得县级周平均工资数据。从美国经济分析局获得州级个人消费支出数据。从人口普查局获得县际迁移数据。
（4）公司总部所在县数据衡量经理观念：使用Belief和Concern两个指标分别度量公司经理对全球变暖或气候变化的信念和担忧。Belief使用Yale Climate Opinion Map 2015衡量，该调查包括县内同意以下四个陈述的人口占比指标：1）全球变暖正在发生；2）全球变暖主要是人类活动造成的；3) 大多数科学家认为全球变暖正在发生；4) 全球变暖正在影响美国的天气。Concern是一个虚拟变量，如果公司在一年内的8-K或10-K文件中提到“气候变化”或“全球变暖”则取1，否则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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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证策略
其中下标 c代表县，s代表州，i代表公司，t代表年。
（1）被解释变量——雇佣人数和工厂数量：Y是衡量企业适应性行为的系列变量，包括以下四个方面。①Employee：公司i在c县t年的员工数量除以公司i在s州（县c所属）t年的员工数量。②Plant：公司i在c县t年的工厂数量除以公司i在s州（县c所属）t年的工厂数量。因此，本文的识别来自于同一年同一公司在同一州的不同县的变化情况。为检验公司适应行为的潜在驱动因素，本文还使用了另外两个因变量。③Sale：公司-年份样本的县级销售额除以州级销售额的比值。④Productivity：机构级别销售额与员工人数之比的自然对数。
之所以使用县与州的比值，是因为样本公司的业务在地理上具有高度集中特点，超过20%的公司仅在一个州开展业务，近一半的公司在三个或更少的州开展业务。考虑到样本的地理偏度，本文根据州一级的数量对县级因变量进行加权。
（2）核心解释变量——高温（平均异常温度和高温时长）：本文使用NOAA和PRISM数据，构建两种指标对公司经理的异常高温进行度量。①Temperature：公司所在县过去五年中平均气温与长期历史平均气温（1961-1990）之间的差异。②Hot_Day：公司所在县过去五年日均温度超过 25 °C的炎热天数。同时，作者还将变量按五分位数设置虚拟变量以检验企业适应行为在不同温度区间的变化趋势。
（3）控制变量和固定效应：模型中加入县级层面控制变量，包括劳动力规模、失业率、周平均工资水平。加入公司-县联合固定效应以控制每个公司-县样本中未观察到的非时变因素，加入公司-年份联合固定效应以控制未观察到的公司的时变特征。
实证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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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长短期对比：
本文首先对Addoum et al. (2020)研究进行对比与回应。图3显示的是不同时间窗口内的区域异常高温对于当地公司机构雇员、工厂数量和销售额的影响，可以看出，当县域经历三年以内短期异常高温冲击时，当地机构并未做出明显反应。然而，当窗口期扩大到四年或五年这样更长的时间范围时，高温对当地公司机构的雇佣水平、机构数量和销售额均呈现显著的负向影响。
（2）企业适应行为：
表2是五年时间窗口内的基准回归结果。列（1）结果表明，经历长期异常高温会导致当地的机构雇员占比显著下降。列（3）中的Temp_Q5是温度最高的组，可以发现异常温度对企业雇佣的影响具有严格单调性，即异常温度越高，高温时间越长，就业减少幅度越大。第（4）-（6）列表明经历长期高温的县将导致当地工厂占比显著下降，同样的，这种负向影响随着温度的升高和时长的增加呈现单调增加特点。结合因变量为Employment和Plant的回归结果，可见长期高温不仅会影响企业的雇佣决策（集约边际），还会影响关厂决策（广延边际）。结合第（7）-（12）列因变量为Sales和Productivity回归结果，可见长期高温对当地销售额占比产生显著负向冲击，但对于机构劳动生产率并没有显著影响。
（3）经理个人观念的调节作用：
表4是公司经理对于气候变化的相信程度和担忧程度调节作用的回归结果，其中交乘项系数均显著为负，说明的确在那些高管强烈相信、更加关注气候变化的公司，企业对于异常温度的自适应和调整行为会更加明显。
（4）企业是否在内部机构转移：
根据基准回归结果，我们发现长期异常高温经历对当地雇员和机构两方面都产生了收缩影响。这自然而然地引发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企业真的缩减了它的业务规模？还是说，企业将员工重新分配到了未受高温影响的其他地区和机构？这个问题与气候变化的福利分析紧密相关，因为如果企业并非真正的裁员关厂而是存在重新分配和内部转移行为，气候变化对总体社会福利的损害将得以减轻。表5引入了新变量Temperature_Other（同一母公司其他县的加权平均温度，使用机构的销售额作为权重）对企业内部重新分配行为进行检验。如果存在重分配和转移行为，新变量的回归系数应当显著为正。但如表5所示，Temperature_Other回归系数均为负且不显著，这表明样本企业并未通过内部重新分配吸收掉高温地区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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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制分析与进一步分析
机制分析：本文使用行业分组回归探究企业的适应性行为的中间机制是由于需求端的消费者需求下降，还是由于供给端的劳动生产率下降。（1）需求端渠道：本文发现异常高温对企业适应性行为影响在依赖于当地需求的非贸易部门更明显，结果与需求端假设一致。（2）供给端渠道：Graff-Zivin和Neidell（2014）指出，极端温度对劳动生产率的负面影响主要集中在热敏行业。如果本文结果是由较低的劳动生产率驱动的，那么热敏行业的影响应该更大。然而，作者发现非热敏行业的异常温度的影响更明显，结果与劳动生产率渠道假设不一致。（3）需求端渠道：进一步细分行业进行分组回归，发现效应主要集中在消费者服务业和零售行业，再次支持了需求端假说。
进一步分析：裁员和关厂会不可避免地导致当地失业率的上升以及技能溢价的下降，雇主可能会借此机会在雇佣新员工时要求技能升级。因此，作者使用Burning Glass数据库展开异常高温对当地劳动力市场技能需求影响进行检验，该数据库包含了公司各个职位发布的详细信息，包括雇主、职务、工作任务、职位地点，以及对每个职位所需技能的详细描述。表6的回归结果证实了猜测，发现位于长期高温地区的企业会倾向于雇用接收更高教育和掌握IT技能的员工。也就是说，长期高温不仅会对当地劳动力规模产生影响，还会企业劳动力雇佣产生结构性影响。
区域层面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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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作者对长期高温的区域经济影响展开宏观分析，发现异常高温会导致当地个人消费支出水平下降、失业率升高、周工资下降以及人口迁移外流率升高。这不仅进一步地提供了当地需求下降这一需求端中间机制的证据，而且直接证实了上升的温度会影响总体经济增长和社会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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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现有文献在定量估计气候变化的影响时大多并未考虑经济主体长期内存在的适应性行为，本文做出了企业层面的有益补充。本文系统检验了企业应对长期异常高温的适应性行为以及潜在中间机制，使用美国上市公司1990-2012年的精细数据，本文发现区域长期经历异常高温导致公司当地就业人数的减少甚至当地机构的关闭。且影响主要集中在非贸易部门、消费者服务业和零售行业，而不是热敏行业，这意味着是需求端渠道而非供给端渠道在其间发挥作用。此外，当公司经理人倾向于相信全球变暖时，企业更有可能采取适应性调整。作者还发现，企业所在县的长期高温会激励企业在招聘新员工时要求技术升级，从低技能工人转向高技能工人。宏观区域层面，本文发现异常高温将导致当地个人消费下降，失业率上升，工资下降和更多人口外流。总的来说，本文研究结果提供了长期异常温度对企业运营和当地经济影响的证据，通过结合长短期行为差异，得出了企业应对气候变化时做出理性权衡和适应性调整的结论。
推文作者简介
推文作者：庄竞谊，中南财经政法大学21级财政学学硕，研究方向为环境经济学、财政与税收、企业经济，欢迎学术交流，邮箱：jingyi_zhuang@163.com。
Abstract
Using detailed information on establishments owned by U.S. public firms from 1990 to 2012, we show that higher abnormal temperatures over the previous five years in a county lead to a significant reduction in local employment and the number of establishments. The decline in employment and establishments is larger for firms in non-tradable sectors and consumer services and retailing industries, and when managers are likely to care more about global warming. In addition, we find that establishments located in abnormally hot counties seek to hire new workers with greater education and IT skills. Our findings are consistent with the notion that it is the declining local consumer demand, rather than deteriorating employee productivity, that drives firms’ responses. Overall, we provide large-sample evidence on firms’ adaptation to climate change and the resultant impacts on the local economy.
转自：“香樟经济学术圈”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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