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信息
杜启达/南京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博士研究生；
李如密/南京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所长、教授，教育学博士，博士生导师。
本文摘要
教学“慢”是对“快餐文化”的扬弃，是回归教学本质的一种价值理念和方法手段。从时间的维度看，“慢”主要体现为循序渐进，积极等待，不断回头望；从伦理的角度看，“慢”是一种人文关怀；从职业的维度看，“慢”是一种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从哲学的角度看，“慢”即是快。教学中落实“慢”的理念，有利于培养学生良好的学习品质，打牢学习基础；有助于知识与能力的协调，减轻学生学习负担；有助于转变教学方式，回归教学本质；有助于改善师生关系，提升师生幸福感。教学中运用“慢”的艺术需要教师树立教学“慢”的理念，重视“慢”的教学价值；理解“慢”与“快”的辩证关系，注重人文关怀；重视学生的学习主体地位；践行工匠精神，增强教师驾驭教学的能力。
自工业革命以来，随着科技的进步，人们以追求快节奏、高效率为时尚，对快速的价值有着本能的认同，快餐文化成为社会文化的主导力量。学校作为社会的一个缩影，也一样被快节奏、高效率的快餐文化裹挟。“但教育领域中是否也应该如此，存在很大的疑问。”有学者指出，“教师们一味追求速度，以至于忽视了学生对知识的理解、体会、感悟，导致教学‘效益’受损的情况比比皆是。”正如唯物辩证法所言，任何事物的发展都存在两面性，过犹不及。“快餐文化”给课堂教学带来所谓高效率的同时，也带来了教育内卷、人文关怀缺失、学习品质下降、教学浮于浅表等可能风险。因此，提出教学“慢”理念，探索教学“慢”的内涵、价值及实现策略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价值。正如格特·比斯塔所言，“那种缓慢、艰难和受挫的教育方式，在急躁的社会里可能不是一个最受欢迎的方式。但从长远看，它终将是唯一可持续的方式。”
一、教学中“慢”的内涵解析
教学“慢”是对快餐文化的扬弃，是回归教学本质的一种价值理念和方法手段。在深化课程改革，推进教学方式转变的情境中思考教学“慢”的内涵，可以从多个维度来界定。它在具体教学研究实践中至少可从以下几个维度加以理解。
（一）从时间的维度看，“慢”主要体现为用时较长
从时间的维度看，“慢”主要体现为循序渐进、积极等待、回头望等用时较长的意涵。首先，循序渐进是指教学内容、方法的安排应遵循学生的认知发展规律，即按照学生可接受程度施教，不陵节而施。其次，积极等待既表现为教师在讲课时要适时停顿，还表现为一种静默状态，即在课上要留有大部分时间不讲。积极等待意味着在等待的过程中，积极关注学生，让学生通过自己的努力消化理解所学内容。同时，教师积极思考、探寻、改进达到教学目标的方法、路径，而不是消极怠工、无所作为。最后，“回头望”主要是指从现在位置往初始的位置望。也即反思、温故复习。反思是指回头、反过来思考，反观目前所在的状态有没有偏离教学初心，有没有违背学生认知发展规律，有没有违背教学规律。教学不能一路向前，只顾赶路，有时候还要反思有没有走偏。如果偏离教学目标，教师走得越快，学生离得越远。温故即复习。通过有时间间隔的复习，重温学过的内容，达到温故知新的目的，同时把跟不上教学节奏的学生找出来给予耐心指导，帮助其及时跟上。
（二）从伦理的角度看，“慢”是一种人文关怀
从伦理的角度看，“慢”体现了以人为本、人文关怀等意涵。比如家有朋友做客，送别的时候，主人都会说“慢走”。这个“慢走”就是一种关怀，它传递着人与人之间的温馨情感。内尔·诺丁斯认为，“人文关怀是一种关系，且这种关系是有机的，处于不断的流动中，它也是情感和意义的中心。”教学活动是一种关系活动，教学“慢”的理念，体现了教师与学生之间的相互关怀关系。教师以学生为本，尊重学生的学习主体地位，尊重学生学习认知规律、成长规律，这也是教师对学生关爱的体现。例如，教师在上课时，让学生阅读课文段落，一学生站起来读得磕磕绊绊，教师感到很尴尬，学生还未读完就让学生坐下，重找另一位或者干脆自己读。这一细节反映了教师的急躁。具有教学“慢”理念的教师，不会因急于赶进度而置学生尊严于不顾，更不会对学生在学习中遇到的障碍置若罔闻、视而不见。遇到此类情况，会耐心帮助学生分析问题的原因并予以指导，这在一定程度上虽然会占用一些时间，降低教学速度，但它体现了教师对学生的尊重和关爱。
（三）从职业的维度看，“慢”是一种工匠精神
从职业的角度看，“慢”也体现了一种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工匠精神主要是指“执着专注、精益求精、一丝不苟、追求卓越”。慢工出细活是工匠精神的通俗表达。慢工出细活，这里的“慢工”不是指迟缓，也并非拖延，而是对精品意识的践行，对基本功的训练，对做事能力的提升，对规律的探究和遵循。同理，教学中的慢工不是指毫无目的地拖延，也并非指故意放慢教学进度，而是表现为对课的不断打磨。打磨教学的过程是教学改进的过程，也是“慢工”的体现；教学中的慢工还表现为让自己静下心来，读书学习、练就过硬教学基本功的过程。慢工出细活，这里的“细活”不仅指工作过程的一丝不苟，也指经过“慢工”之后产出的精品成果。如果把课堂教学当成作品来看，工匠精神就体现在对作品的精雕细刻上。合肥市第四十二中学李杰老师为了给课件配一首乐曲，营造朗读情境，他在网上足足听了近千首曲子。这一个细节体现着专注执着、爱岗敬业、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
（四）从哲学的角度看，“慢”即是快
从哲学的角度看，教学中的“慢”蕴含着深刻的辩证智慧。孔子云：欲速则不达。课堂教学亦是如此。知识的理解是意义学习的前提，而知识理解的深度和质量决定着学习的效果。“教得快”面临的一个问题是学得未必快、理解得未必深。知识的理解，尤其深度理解是需要时间酝酿，需要学生经过咀嚼和消化的过程。
“慢”是积累的功夫。认知心理专家埃里克森从研究中发现，“成为某个领域的专家，平均要在专业上投入一万小时或十年的练习时间。”一万小时或十年时间是漫长的，但又是必要的。“十年磨一剑”“板凳要坐十年冷”“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都说明了“慢”是专业“速成”的必要条件。教学中的“慢”过程是一个反复琢磨、消化的创造过程。它为健康快速发展积累了势能，打下了坚实基础。在教学“慢”的指导下，教师在教学中稳扎稳打、从容坚定地上好每节课，在“慢”的过程中解决教学任务，这看似多花了时间，实际上是节省了时间。把这些时间集中放在一个方向、一个专题上，不掌握这个专题知识点，绝不进入下一个专题。这种方式看似很慢，但在时间允许的条件下，一旦突破思维瓶颈，则会水到渠成，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从这个意义上看，慢即是快。
二、教学中“慢”的价值
在一个追求高速度、快节奏的时代，教学需要重新审视教学“慢”的价值。
（一）有助于学生养成良好的学习品质，实现自我发展
教学最重要的是要帮助学生养成良好的学习品质，实现自我发展。实现自我发展，最需要发展学习能力。正如英国哲学家、数学家、教育家怀特海所论述的，“教育的目的是激发和引导他们的自我发展之路。”比斯塔在《教育的美丽风险》一书中指出：“教学法的关键点不是教某一些事物，而是在所教的对象身上发展学习能力。”
学习习惯、思维能力、学习态度是学习品质的三大要素。良好学习习惯的养成、思维能力的培养、积极学习态度的树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长时间的历练。这种时间不仅意味着自我的统一，还意味着个体在成长中具有自己的独特体验，以形成个性并支撑自己的人格素养和思维能力等的发展。课堂教学中的“快”不利于学习品质的培养。对教学内容充分掌握的教师，在讲解所授内容时语速会加快，学生在不熟悉教学内容的条件下听课，思路往往很难跟上教师的教学节奏；多媒体的运用，教师无意识地加快翻PPT的速度，加之学生缺少丰富的智力活动，缺乏背景知识，这些都会给良好学习品质的养成造成一定的障碍，造成学生理解困难。而教学“慢”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缓这个问题。
教学“慢”不仅有助于知识的掌握和运用，还有助于调节学习状态，促进思维发展。首先，良好学习习惯在慢的过程中养成。良好学习习惯的养成，有助于促进学生对知识的掌握，打牢学习基础。例如，学生往往对写作产生畏惧心理，不知道如何写。合肥市行知学校李明老师讲座中介绍了“一句话作文法”，即让学生从写好一句话开始，学生在心理上乐于接受，在行为上就会认真对待。进而，由开始写一句话、到一段话再到一篇文章，从而达到写作教学的目的。时间久了，学生养成写作的习惯，掌握写作的方法，增强写作自信。其次，思维能力在“慢”的过程中提升。学过驾驶的人都有这样深刻的体验：整个学车过程都以最慢速度进行，教练的作用就是陪练、护驾。这里蕴含着学习的道理即学习是在“慢”的过程中进行的。在“慢”的过程中，学员主动思考开车要领，修正练车过程中出现的错误，探索驾驶规律，掌握驾驶技能。课堂教学，虽然没有驾校学习的外在感受那么直观，但是学习道理是相通的。最后，从学习态度的角度看，教学“慢”可以促进学生积极情感、态度的形成。积极情感情绪对知识学习、技能掌握起到动力作用，从而促进自主学习能力的提升。
（二）有助于知识与能力的协调，减轻学生学习负担
什么是学生的学习负担？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对此给出了非常有见地的观点，他认为，“当能力‘软弱无力’，不能为知识‘提供服务’的时候，知识就变成了一种沉重的、不能胜任的负担。”也就是说知识与能力脱节的时候，才会造成学习负担。
教师操之过急是导致知识与能力脱节的主要原因之一。在教学“快”的理念指导下，课堂教学追求“越快越好”，主要表现为赶进度、直接告诉、替代思考等。“当预定的教学任务没有完成，当教师们感觉时间不够用，当教师们认为有必要赶进度的时候，用‘填鸭’来代替‘启发诱导’，用‘直接告知’占据了原本应该留给学生来体会和建构的时间的现象就会出现。”教学中的操之过急，使学生没有自由时间去深度理解和运用所学知识，只能疲于应付，学习浮于浅表，也就无法使知识处于激活状态。当学生的时间被日常课程表塞满，自由时间被剥夺，课堂教学“智力生活”缺失，学生的学习就会局限于机械学习，从而使知识成为“惰性知识”。正如有研究者指出，“课堂教学一味追求知识传授的速度，而不考虑知识传授的深度，不考虑学生能否接受、是否认同，有没有产生体会和共鸣，知识更多停留在表层，很难内化到学生精神世界中。”“知识处于何种状态——僵化状态还是活化状态，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学生有没有自由时间。”英国哲学家怀特海强调，“想象力和知识的融合通常需要一些闲暇。”苏霍姆林斯基也认为，自由时间是丰富学生智力生活的首要条件。这意味着教师不能占用太多学生学习时间，应该留有充足的时间。
这种想快速取胜的心理，影响了学生身心健康，破坏了教学生态，偏离了教学规律，使知识与能力脱节，造成学生的学业负担。教学有它自己的节奏，这个节奏就是“慢”。无论是从知识的获得、个体的生命成长还是从教育本质方面看，教学都需要慢节奏。它需要积淀、需要耐心、需要等待。教学通过“慢”的过程，使学生享有闲暇时间，使精力得到补给，使智力得到足够的训练。慢教育理念提倡丰富学生的智力生活。丰富的智力生活有助于激活知识，为学生能力的发展提供条件从而减轻学生学习负担。
（三）有助于教学方式转变，回归教学本质
教学的本质是教会学生自主学习，而不是仅仅单方面地传授知识。教学从根本上说是教学生学。教师指导下的学习不等于代替学习。教学“慢”的理念主张学生在教师的指导下对知识进行自主探索、体验、研究，反对“包办替代”。德国教育家阿道尔夫·第斯多惠也强调:“知识是不应该传授给学生的，而应当引导学生去发现它们，独立地掌握它们。”
受快餐文化裹挟的课堂教学，教师为了追求效率，追求立竿见影的教学效果，往往会走向两种误区。一是直接告诉结果，忽视学生的学习、探索、消化过程。教师只管讲解，导致学生没有太多时间对知识进行梳理和消化，使学生普遍缺乏反思、总结、积累的意识。从学生学习来讲，直接告诉，使学生对知识的理解停留在接受表层，学生处于被动感知之中，容易形成对教师言说之教的路径依赖，不利于其独立分析、探究、解决问题。二是代替学生思考。所谓“替代思考”主要是指教师努力把所要讲解的教学内容变得简单易懂，如把抽象内容具体化、形象化、简单化，这样学生就可以通过感官知觉，不用费脑筋思考就能通过教师对知识的精加工获得新知识。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对此早有批评，他认为，“既然教师已经把脑力劳动减轻到了极限，那就没有掌握知识可言了。”他进一步说道：“只有当知识对学生来说成了一种触动他的思想和情感，激发他去进行探索，使他产生需要而变成自己的东西时，才能说这是掌握知识。”
教学“慢”提倡充分发挥学生学习主体性、主动性，培养学生自主学习能力。这意味着教师不能面面俱到地讲解，应给学生的探索留出空间。学生的学，无论是学会还是会学都需要去思考、探索、发现，这些都需要充足的时间支配。课堂上教师的讲解，毕竟不是学生的真正体验和思考。石中英教授强调：“个体的发展，究其根源来说，不是一种外在的规训和控制过程，而是一种内在的觉醒或成长过程。”也就是说，外在驱动的发展模式，缺乏内在驱动力，没有内在驱动力的教学将会流于形式，学生的自主学习和创新能力难以提升。教学“慢”提倡把学习的支配权、选择权还给学生，是对教学本质的回归。
（四）有助于改善人际关系，提升师生幸福感
教学是一种关系性的存在。课堂教学中，人际关系主要体现为师生关系、生生关系，其中师生关系是一对重要的关系。教师对学生的“影响不会止于学生确立自我形象上，它还会扩展到价值态的其他方面”，如教师的成就感、幸福感。
“快餐文化”给教育蒙上了一层功利色彩，成绩好坏成了维系师生关系的不正常现象，使本该纯洁的师生关系变得功利化。这种功利性造成师生关系处于彼此对立面，造成师生关系疏离甚至走向冲突。在这种师生关系中，学生被当成机械的“物”对待，被当成教师生存的工具，而不是富有生命个性的独特个体。就如马丁·布伯在《我与你》一书中所说，我与它的关系，是一种主客二元的关系，这种关系不利于形成和谐共生的、彼此互认的师生关系。同样，由于成绩的竞争，使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关系疏离，找不到归属感，而感觉不到集体的温暖。
作为一种与快餐文化相对的慢文化，“它以平衡为美，且敢于质疑生产力的追求”，提倡人文关怀，重视人的价值。反映在教学中，即主张教学以生为本，把学生看作一个杜威说的“生长的人”，反对把学生当作一个被支配的“物”对待，这有利于教学回归育人本质，同时，教学慢的“减速”可以对情绪的自我控制感产生作用。研究表明，教师的情绪情感对学生产生很重要的影响，积极的情绪情感能够增强学习的效率，促进师生关系的和谐。除此之外，“慢”还可让人从时间的异化中解放出来，重新找回自我。因此，教学“慢”的理念有助于改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提升师生幸福感。
三、教学中“慢”的实现策略
关于教学“慢”的理念，教师普遍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要想在教学中予以落实，并非易事。教学中运用“慢”的艺术需要教师多动脑筋，想出应对之策。
（一）树立教学“慢”的理念，重视“慢”的教学价值
课堂教学中，教师要落实“慢”的理念，首先需树立教学“慢”的意识，重视教学“慢”的价值。教师在教学实践中，往往受外在诸多因素的影响，诸如对“快速”的本能认同、对失败的恐惧、对眼前利益的追逐，使教师缺乏耐心去等待一颗种子的缓慢成长。
“加速”为我们节省了时间，但我们并没有因为节省下来的时间感到空闲，我们仍然感觉“没有时间”。马丁·海德格尔阐述了“没有时间”的状况，他说：“‘没有时间’造成的损失比浪费时间造成的损失要大。”从海德格尔的这番话中，我们能感觉到，他对“快速文化”的批判。他提醒我们，要重视“慢”的价值。教学实践中时间紧、活动密、节奏快，致使课堂教学充满紧张、压抑之感，减损了学习兴趣，弱化了教学效果，主要原因就在于教师缺乏“慢”的意识。
教师如何树立教学“慢”的意识？笔者以为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入手。首先，加强教育理论学习。先进教学理论中，蕴含着大量“慢”的教学思想。教育史上的一些名家虽然没有直接提出教学“慢”的概念，但是他们的先进教学思想中依然蕴含着教学“慢”的意涵，需要教师去认真学习、提炼。苏霍姆林斯基在《给教师的建议》一书中批判了追求快速的弊端，他说，“在课堂上不浪费1分钟”“没有一时一刻不在进行积极的脑力劳动”——可能在教育人这件精雕细刻的工作中，再没有比这种做法更为有害的了。叶圣陶先生提出的“教育是农业，不是工业”的思想以及对工业化教育模式的批判中也都蕴含着教学“慢”的理念。其次，教师要不断反思自身课堂教学实践。如果教师能够经常对自己的教学进行追问和反思，那么，在树立教学“慢”的意识上又前进了一步。最后，可以站在学生的立场去考虑，多听听学生的反馈。学生是课堂教学的主要参与者，最有发言权。也可自我反思，如果我是学生，教师如此上课我能跟得上吗？
（二）正确处理教学中“慢”与“快”的辩证关系
教学中充满着辩证法。任何事物都是对立统一的，矛盾着的双方相互依赖、相互依存、相互转化。教学中“慢”与“快”的关系也不例外。我们不能孤立地理解教学中的“慢”。
快与慢是相对存在的。快与慢是矛盾的一对重要范畴。教学中的快与慢是一体两面的。教学中的“慢”，不是排斥快，没有“快”就无所谓“慢”。这一点与学车很像，如新手刚开始接触车时，虽然使用最慢车速，由于心生恐惧，还会觉得速度快。随着驾驶能力的提高，再使用最慢速挡位开车，就会明显感觉车速太慢。同理，在学习过程中，学生学习能力还不高时，教师加快教学速度，学生就会感觉很吃力，甚至会因跟不上教师的教学节奏而放弃。但是，如果学生的学习能力提升了之后，教师还以开始时的慢速度进行教学，学生就会感觉教学速度太慢。
快慢在一定条件下是相互转化的。教学“慢”不是浪费时间、不是拖延时间、不是消极等待，而是积极思考、累积、蓄势的过程；教学“慢”的过程，是“厚积薄发”“量变引发质变”的过程。通过对教学“慢”理念的践行，使学生养成良好的学习品质，感受到学习的快乐；通过人文关怀，有助于实现教学人际关系的和谐，增强职业幸福感；减少教师替代、控制，有助于增强学习独立性，实现自主学习；反之，加快教学速度，可能因为学生跟不上教学节奏或不理解教学内容而失去学习兴趣、动力等。
要全面处理好教学中快与慢的辩证关系并非易事。评判教学中的快慢，重要的不是教师对知识的传授速度，而是学生对知识的理解、消化、掌握的程度。笔者以为，教师在处理教学“快”与“慢”关系的过程中，要克服两种错误倾向：重快轻慢，或重慢轻快。如果一味地为慢而“慢”，教学过程太慢，也会挫伤学生学习的积极性，使教学质量大打折扣，这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慢”。
（三）给予人文关怀，尊重学生的学习主体地位
教学“慢”的理念给课堂教学带来新的内涵。这种新的内涵就是课堂教学不仅要关注知识的掌握，还要学会关怀。学会关怀就是要学习如何去关注他人、如何去感受他人的需要、如何产生动机的换位、如何根据被关怀者的回应再作出关注和动机换位等。
给予人文关怀需要教师尊重学生学习主体地位。需要教师站在学生的立场，理解学生的困惑，并给予鼓励和帮助。学生遇到问题、困惑，是很正常的事，这也是教师职业存在的理由。教师要有耐心等待，不能怕麻烦。例如，合肥市庐阳区资深教研员张莉就是这样一位充满爱心、耐心和智慧的老师。她上“春”这节课，出示了一个问题，学生没有回答出来，看看她是如何处理的。
师：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作者为什么用“钻”而不用“冒”出来呢？
生：低着头说，我不会。
师：“钻”是什么偏旁？小时候你钻过什么东西？
生：金字旁，代表有力量，小时候钻过木头，要用很大力气才能在木头上钻个空。
师：从生命力的角度，作者为什么用“钻”而不用“冒”你懂了吗？
生：懂了，钻比冒更能凸显生命的力量。
这个案例中，教师没有把学生在学习中表现出的困难看成是缺陷而加以回避，而是把它看成是教学之所以可能的条件，继续启发、引领学生去思考，帮助其解决和克服。在教师的耐心指导下，学生经历了由不会到会的学习过程，这个过程让学生感受到的是教师智慧点拨、循循善诱的温暖，而不是冷言冷语、毫无情感的冷漠与不屑。她的处理方式就体现了一种人文关怀的精神。
（四）践行工匠精神，增强驾驭教学的能力
教学是一项实践性、专业性、创造性很强的活动。为了上好课，教师精心设计课程，研究学情，积累教学素材，学习先进教学理念，这一系列的过程都不是急赶来的。需要工匠精神引领，在教学活动中践行。
践行工匠精神要求教师树立精品意识，不断打造精品课。“精品课”需要不断打磨。精益求精是“工匠精神”的具体体现，也是“工匠精神”得以升华的必要条件。在教学工作中坚持一丝不苟、精益求精，才能出精品。“精品之所以‘精’，就在于其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从教学的角度讲，专心致志地对待自己从事的教学工作，站在学生的立场设计教学，以学生的认知特点精心备好课、上好课就是精品意识的体现。教学作为一种艺术，需要打磨锤炼。更进一步，还要把源于教育的热情、使命、对学生的爱融会于课堂教学之中，让课堂教学充满着情，洋溢着爱。上完课之后，不仅让人心悦诚服，更耐人寻味。
践行工匠精神还要求教师有求真务实的工作态度。“工匠精神”，实际上乃是一种求真务实、积极主动的做事态度。在教学中主要体现为教师对教材、教法、学情的钻研。首先教师要秉持科学的态度，对教材进行选择、加工和再创造。在这一过程中，教师必须运用专业知识，吃透教材，对教材逻辑结构、呈现方式、图文表达等方面进行开发、二次加工和创造。
践行工匠精神，需要长远眼光，超越急功近利的束缚。教学中，内卷严重，重结果轻过程、重分数轻育人的现象层出不穷。与“即时”利益相比，具有“工匠精神”的教师更注重长远利益，更看重人的价值。从长远看，教学“慢”意味着不仅注重教学结果，更要注重教学过程，不仅注重分数，更注重人的品质养成。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叶”就是私心、私欲、私利。对名利过分追求，就会歪曲、扭曲心灵，忘记从事教育的初心。肩负立德树人任务的教师，要保持教书育人的初心，不能被眼前的利益遮蔽了智慧双眼。同时，教师要保持良好心态，对待教学要做到有耐心、信心、平常心，这样才有利于教学工作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完
本文刊登于《中国教育学刊》2023年第十期
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中国教育学刊（ID:zgjyx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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