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技术赋能高等教育需求空前发展的时代，高等教育领域面临重大变革，多样化技术支持的教学实践正在重塑教育范式。《2023地平线报告（教与学版）》聚焦于数智融合时代全球技术赋能高等教育的新趋势，分析了基于AI技术实现的预测性、个性化学习应用，生成式人工智能，模糊学习模式边界，混合弹性模式，微证书，培养学生的归属感和联结感这六项影响高等教育未来发展的关键技术与实践。
虽然2023年报告与2022年报告在技术方面均侧重于人工智能和微证书，但在数字化转型加速的一年，专家组成员的关注点已经转向新兴技术与更加个性化、人性化教学实践的紧密联系。技术创新开启了新的可能，但教学实践的发展更具有推动变革的潜力，这些席卷全球的实践为高等教育的内容创造、交流学习开辟了新的机会，同时也引发了对技术滥用的新担忧。报告从技术发展与教学实践的关联入手，结合不同现实案例，深入探讨了尖端技术实践和教育人本元素之间的多元交互，审视了六种关键技术与实践对高等教育产生的影响，在实践反思中把握新兴技术的人性化关怀。
基于AI技术实现的预测性、个性化学习应用
《2023地平线报告（教与学版）》延续了对“人工智能技术与实践”的关注，确定了“基于AI技术实现的预测性、个性化学习应用”这项关键技术，凸显了人工智能在学生关注层面的应用。基于AI技术实现的预测性、个性化学习应用是指通过人工智能技术进行算法分析和预测数据，开展以数据为基础的教学实践，帮助机构规划个性化的教学模式，支持学生获得学业成就，促使高等教育转向更好的适应性、灵活性和以学生为中心。这种应用可以在教学中承担其中最耗时的简单工作，让教师有更多时间直接与学生互动，处理更具挑战性的教学任务。同时根据不同学习者的需要和偏好进行教学，为个性化学习工具的设计提供指导，成为“按需”高等教育的关键组成部分，以提高学生参与度和成功率为主要目标，促进从“一刀切”技术向可扩展的个性化学习体验的转变。
报告指出，尽管该技术具有巨大潜力，但仍存在如下挑战：
（1）准确性。尽管这类应用有助于机构以数据分析为基础开展教学工作，但AI构建的应用程序与其分析的数据基础是否准确仍然需要考量，学生与教师要避免对人工智能产出的无条件信任。
（2）伦理隐患。虽然大多数教育工作者都同意他们有责任使用新兴技术来改善教学和学习，但关于应该如何使用预测性的人工智能工具，应该收集和储存什么样的相关数据，以及如何正确使用这些数据的问题必须引起注意。
（3）数据治理能力与经验。这类应用有能力收集和处理“机构孤岛”中的大量数据，将不同的数据转化为有意义的整体，但是对机构数据治理能力的挑战以及对数据使用经验的不足仍然是影响该类工具普及的主要原因。
生成式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赋能高等教育实践一直受到最近几次人工智能技术重要转变的推动，目前人工智能技术已取得重大突破。以ChatGPT为首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与预测式人工智能（PredictiveAI）不同，预测式人工智能使用统计算法分析历史数据并对新数据进行预测，而生成式人工智能使用深度学习技术，收集数据生成自己的模型并不断改进。生成式AI赋能高等教育，代表着从消费知识到生成知识的重要转变，它不仅可以模仿人类创作文本、声音和图像，创造聊天对话、书面材料甚至是艺术作品，还可以用于预测结果、做出决策，为疑难问题提供解决方案。作为一种创新工具，生成式AI可以帮助教职工起草文案，制定繁复的报告，甚至创作出不受语言限制的文稿，可以提升学生的批判性思维、创造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还可以应用于教学内容、自动评估和基本的教学工作，帮助高校处理所收集和存储的大量数据，不仅将颠覆教学材料和评估方法，还会推动整个教育领域的范式转变，创建一种摆脱记忆劳动的全面学习环境。
然而生成式AI的崛起并未受到全盘欢迎，专家们提出了以下几点质疑：
（1）潜在偏见。互联网中充斥着大量包含偏见、未经审核的信息，生成式AI的回答基于对互联网信息和受众反馈的学习，会强化用户传达出的偏见。如果不对回答进行前置性审核，偏见性信息就容易通过生成式人工智能大量生产和流动。
（2）学术诚信。在高等教育中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最大的反对意见在于对学术诚信的维护。学生可能会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在课程作业和评估中作弊，甚至有专家表示生成式人工智能将导致创新表达和个人思考的终结。
（3）互动方式。部分专家认为生成式人工智能有助于更有意义和更高效的教育体验，各种行业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工具只是时间问题，但学生在进入劳动力市场之前需要熟练掌握这些工具并真正理解其限制，违背使用这些工具的道德要求将极易受到误导并产生过度依赖，教师有义务引导学生以负责的方式同这些工具互动。
模糊学习模式边界
报告指出，学习模式的定义是一个不断变动的概念，因为不同学习模式间的区别变得越来越模糊，对曾被教育者定义的学习模式也逐渐产生了疑问。附带线下考试的在线课程是否可以被视为在线课程？在课堂的教学系统中保存教学内容，面对面的线下课程就可以成为混合课堂吗？随着越来越多的技术实践赋能高等教育教学，为了满足学生在混合世界的学习需求，学习模式包含的定义在逐步扩大。模糊学习模式边界，融合在线和面对面教学为学生提供了一种灵活的、可选择的学习体验。通过跨模式的教学方法，教育者可以利用信息技术提供的富媒体特性、丰富的教学资源、多样化的交互方式、丰富的教学情境等条件，来设计和开发多种教学方式以吸引学生，满足各种学生群体的需求，使得学生能够保持与教学目标相一致，打造消除学习者和教育者之间地理界限的学习环境，由此构建适合信息化时代的教学模式并更好推动教育公平。这种学习模式更强调以学习者为中心，利用多种学习方式和技术手段创造学习情境，允许学生在自己喜欢的环境中学习。
报告强调了应重点关注的两个挑战：
（1）达成共识。如何将不同的利益相关者、机构政策同合适的教学模式结合起来并非易事，找到所有人都认同的学习模式边界就成为了目前面临的挑战。
（2）数字鸿沟。虽然多模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推动更公平、更包容的教育，但也有可能成为加剧不公平的负担。仍然有大量学生不具备接受混合模式教育的硬件和软件条件，缺乏稳定的互联网与合适的学习空间，如果教育技术的实践没有伴随着基础设施的相应改进，就只会扩大当前的数字鸿沟。
混合弹性模式
自新冠疫情以来，混合弹性模式（HyFlex）引起了大量讨论。混合弹性模式是一种结合面授（face-to-face）和线上学习的教学模式，课程内容与活动都能让学生以到场参与（in person）和线上的方式取得或融入。混合弹性模式着重于学习选择上的弹性，使学生可以根据需要在同一课程中自由选择并切换学习模式。混合弹性模式在提供在线教学的时间维度上可能会有所不同，一些机构提供线上同步（synchronously online）和线上异步（asynchronously online）两种模式，只要学生能够在课程中自主选择现场教学或在线体验，并在其中自由切换，那么这个课程就可以被认为是混合弹性模式。混合弹性模式可以显著扩大教育的覆盖面，不仅为学生提供教育，也对职业发展取向的终身学习者或者只是单纯寻求新知识的人提供教育，同时赋予了学生自主权以选择最适合自己需求和环境的教学方式。
构建混合弹性模式的主要难点是：虽然它在面向学生多样性中的理论潜力不可否认，但如何合理地设计并实施这样的课程是目前最大的阻碍。同时，如何保证这种学习模式的质量、效果与公平是仍然需要思考的内容。
微证书
微证书正迅速成为高等教育领域的支柱，因为它为构建个性化的、灵活的学习提供了一个可行的选项。全球化、人口老龄化、气候变化和科技进步等变革力量促使工作性质发生变化，以及由此产生的劳动力技能的提高和技能再培训，导致技能短缺日益严重，劳动力需求也不断发展变化。科学技术进步让没有任何编码专长的教师即可一键生成数字教学内容；在线学习平台通过远程和混合模式扩大了教育的覆盖范围，为学生和教师提供了更广泛的参与选择；大众可以不受限制地使用技术工具自主创建并学习教学材料。另外，传统学位学费高昂，缺乏与就业需求的对接，不能及时调整适应不断变化的形势。学习者和工作者都在寻求学习与生活的平衡，严峻的经济挑战使学生开始审视高等教育的投资回报率，这意味着学生不仅关心教育的成本，而且关心其效率。越来越多的学生在上学的同时工作，许多人还有家庭或其他照顾责任需要分配时间。
为了应对这种变化，高校需要重新审视课程开发并为日益多样化的学习者提供不同的受教育方式，新的终身学习路径和“微证书”形式的高等教育应运而生。与传统学位相比，微证书使学习者能够以适应他们生活的方式实现自我发展的目标，在更短或更灵活的时间跨度内提供侧重点更加明晰、更加对口社会需求的培训。微证书以学习者为中心提供更模块化的学习认证方式，由可靠机构颁发证明，推动学习者终身学习并在不断变化的全球经济中掌握安身的关键技能，是对学习者短期学习经历的结果符合相应标准的质量保证。
报告突出强调了一些可能会阻碍高校推行微证书的挑战：
（1）认证机构。尽管有许多优点，但我们尚未看到微证书在主流高等教育中得到充分接受，有部分原因就是认证机构在制定政策、获取资源以及实施过程中落后于学校，并不完全符合其战略计划，导致了微证书不能很好地帮助高校实现机构收入和入学目标。
（2）劳动力规范。尽管有部分雇主正在转向以能力为导向的招聘，并对职业发展给予更多支持，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微证书在劳动力市场中的价值，但大多数雇主仍然保守地寻求拥有传统学位的员工。高等教育中微证书的未来取决于各方利益相关者能在多大程度上达成对微证书的共识。
培养学生的归属感和联结感
报告指出，在高等教育中有归属感和联结感的学生更容易对同学、教师和工作人员产生信任，这种安全感会带来更好的教育成果。在高等教育中缺乏归属感的学生往往容易退缩，避免参与到教育进程中，学生不论在学术还是非学术活动中参与度的下降都与负面的教育息息相关。在这两种情况下，学生的归属感和联结感都是持续循环的状态。
积极的影响会产生积极的结果，而积极的结果又会强化最初的积极影响，消极影响的循环也是如此。必须在学生进入自己的状态前使他们感到归属感和联结感，因为如果已经产生了负面影响，打破现存的恶性循环是一项十分艰难的任务。培养学生的归属感必须在第一天上课之前就开始。每个人生命中的过渡时期都会产生新的认识与新的失去，而学生获得的新身份、承担的新责任、面对的新环境都会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一是与他人体验新的世界，二是对新环境的不适应与不被接纳。在高校中，教师和工作人员可以通过主动联络和认可学生优点、探讨人生目标等方式来支持学生，学校要大力推行导师制，帮助学生培养对所处环境的归属感，重建学生对自己在高等教育进程中身份的认识，引导学生正确面对新阶段的过渡期，有效提高学生的学业表现并降低退学率。
这六项关键技术实践强调了未来高等教育中一个显著的转变——向更灵活、更个性化、更人性化的教育转变，尽管人工智能等新工具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一种能够兼顾创新技术利用与人文元素关怀均衡发展的教育原则是必不可少的。报告不只是关注技术本身，而是更加重视提升未来教育设计，推动优质教育实践。在高等教育实践中平衡好强大的新技术和教学工作的人性化这两种不同发展方向，就必须认识到，教育主体和客体共同的人性将成为未来高等教育关注的重点，努力满足学生的多样化需求和归属感将成为教育者的首要任务。
（本文转载于《上海教育》杂志，2023年6月10日出版，作者单位系浙江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转自：“第一教育专业圈”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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