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速递|《永恒的智慧:长青哲学论略》
2024/1/8 10:45:44 阅读:90 发布者:
永恒的智慧
长青哲学论略
王子宁 著
内容简介:
“长青哲学”是西方神秘学中深具东方色彩的一支,致力于“合一认识本原”,在二战后备受关注,对心理学、宗教学影响深远,楼宇烈先生谓其乃“一种贯穿东西古今、永葆青春与活力的学问”。国内目前尚少学者介绍和关注。
本书重点介绍了长青哲学的源流、宗旨、特质和意义,以长青哲学对宗教的解读为主线,以《长青哲学》一书为中心文本,探究长青哲学这一传统看待世界宗教的视角和解读宗教文献的方法,尝试在一个较大的坐标系里探讨佛教、道家、伊斯兰教苏菲派、印度吠檀多学派、基督教神秘主义等灵性思想,在长青哲学主题之下形成各宗教圣贤间的对话,并借此思索宇宙实相与生命意义。
作者简介:
王子宁,青年学者。清华大学博士后、助理研究员,北京大学哲学系暨国学研究院博士。研究方向为中国哲学与比较宗教学,精勤于佛道教与长青哲学领域。通英文、韩文,旁涉梵文、拉丁文、德语。有译著《长青哲学》(与张卜天合译)、《金大中自述》、《中国法律与中国社会》(中译韩,与黄棕源合译)等。在国内外核心期刊发表论文多篇;获“清华大学优秀博士后”(2020年),“北京大学优秀毕业生”(2018年),“北京市优秀毕业生”(2018年)奖励。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登幽州台,歌而泣,泣而歌,千载之后如你我,读此诗亦不免兴天地今古之悲。而继“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之后,“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两句,亦不动声色间将人的神思带至悠远,瞬时千秋万里、时空定格。
少时读这两首诗的感动,鲜活如昨,而这诗与思构筑下的心灵,渐渐长大也渐渐明白,那种莫可名状的感觉,是被引动了的宇宙人生之思,虽仅算个端倪。《千字文》开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浩瀚高远的宇宙背景中,绵延着人类的生息,“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这无边的时空里,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人生的终极意义是什么?闲居独处时,这些问题每每在内心浮起,亦渐次确知这并非我一人之思问,千载之上张若虚们亦曾问:“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大地之上,苍穹之下,人应该怎样活?人可以怎样活?古今中外那些伟大的灵魂,又进行了怎样的探索?他们发现了什么?他们的发现,彼此之间是同是异?不知不觉间,我似乎开始倾向于从更广大的时空来看自己和世界,学习上也喜欢在综罗比对中参详各家归旨,这种兴趣兀自汇成生命中的一股暗流,促使我在这条主线上阅读、参究与思考,久之隐隐觉出似有个可会通处:不同时期、地域、文化背景、信仰体系的智者贤人,似乎经验和发现了某种相类的东西,他们似乎穿着不同的鞋、经由不同的路,回到了同一个地方——“家园”;而在他们抵达或说“归家”之后,也发生了某种相似的变化——变得充满爱、平静、宽容、谦卑,通达而智慧,和悦而美;他们的言说,则颇有引人深处参同的旨归——道家有《参同契》,禅家有《参同契》,印度《吠陀经》中说“真理只有一个,圣贤用不同的名字呼出”,白杨法顺禅师(1076—1139)示众云:“顶有异峰云冉冉,源无别派水泠泠。游山不到山穷处,多被青山碍眼睛。”儒者陆九渊(1139—1193)道:“东海有圣人出焉,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此理同。”至晚近,太虚大师(1890—1947)说“人圆佛即成,是名真现实”,法国作家雨果(1802—1885)则似预先为这句话张目:“升入神的道路,就是进入你自己。” 莎士比亚(1564—1616)有句名言广为人知:“玫瑰,换个名字,依然芬芳。”宗教史大家米尔恰·伊利亚德(Mircea Eliade,1907—1986)则称述“宗教现象基本的一致性”及“表达上无穷无尽的新意”。
博士入学不久,导师楼宇烈先生推荐的两本书——《物理学之道:近代物理学和东方神秘主义》(卡普拉著)与《事事本无碍》(肯·威尔伯著)更加深了我对这种“大道”和“无碍之境”的兴趣,于是按图索骥读这两位作者的其他著述,发现前面这位物理学家和后面这位心理学家不约而同地提到,自己的思路源出于或汇归于一个“长青哲学”传统,只不过前者将“长青哲学”放诸物理学领域,后者则将之运用于心理学领域。那么,“长青哲学”到底是怎样一个传统?有没有代表性著作可以让人一窥其堂奥呢?我当时在中文文献中并没有找到更多线索。
巧的是,第二年我应张卜天老师之邀合译一本书,书名就叫《长青哲学》,作者阿尔道斯·赫胥黎。令人惊喜的是,在这本书中,赫胥黎凭借其卓越的学识和洞见,清晰地呈现了长青哲学这一传统的思想样貌。藉由此书,我们可了解长青哲学家是如何考察、融会大量信仰形式中的精神信仰——包括禅宗、道家、印度教、基督教神秘主义和伊斯兰教苏菲派等,并解释这些信仰如何统一在人类追求超越这一共同愿望下。值得注意的是,其出入各文明系统、考察各大宗教之后,尤为推重传统的东方宗教尤其是佛教,认为“远东的大乘佛教是长青哲学的最佳表述”。《长青哲学》一书中对佛道文献引述颇多,涉及人物与经典有老子、庄子、六祖惠能、三祖僧璨、马祖道一、黄檗希运、雪窦重显、圆悟克勤、白隐慧鹤、了然尼,以及《楞严经》《楞伽经》《金刚经》《圆觉经》《法句经》《坛经》《信心铭》《永嘉证道歌》《碧岩录》《西藏度亡经》《大乘起信论》《三明经》《牧牛图》《西游记》等;大乘佛教之中,它又对禅宗评价最高,认为禅宗在见地上最为究竟,世界其他宗教教派及人物之最伟大者,均肖似禅宗。从赫胥黎此书来看,长青哲学传统关注东方宗教尤其佛道教可谓既久且深,其熟谂和通达程度颇为可观。
人生百年,稍纵即逝,我们的生命与世界“究竟有没有一个收敛的意义极,或者说是一个意义的终极源头”呢?具体而言,如果没有,那么人、动植物、岩石、地球和宇宙,就只是偶然的暂时的存在,如李白在《春夜宴桃李园序》中说:“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这样,“早死晚死、好活歹活,就只是前后相随和上下无常的过眼烟云,最后一切都拉平拉散。但是,如果有这么一个极,那么这一切就都不是散漫碰巧和势必泯灭无痕的了,而是有着根本的意义负荷,或者说是总有踪迹可言的。那样的话,我们的虚无感、抑郁感和恐惧感,就可能被一种全新的意义大潮荡涤,而生命和万物,就都是在实现这意蕴的道路上,它们的生存就成为一本精彩小说中的章节和文字,而我们经受的一切痛苦、成败,甚至死亡,就都有某种讲头可言了”。长青哲学关注的文献为“天启”型文字或说“开悟者”的言教,瞩目的人物为心灵世界的杰出者,致力于从世界宗教的灵性部分中萃取意义非凡的智慧传统,探寻的恰是“意义的终极源头”。在赫胥黎《长青哲学》一书中译本推荐序中,张祥龙先生这样评述道:“(它)代表了要去揭示这么一个意义发生极的卓越努力。它引用了相当丰富的资料,加以诠释、疏通和延伸,形成对这个要害问题的多层次、多角度但又具有收敛方向的回答和展示。”其回应的问题和为回应此问题所作出的努力——分为若干独立主题,引用极大丰富的资料,形成一种跨文化、跨宗教、跨语境、跨学科的交叉对比视野——都十分重要,其交叉视野所带来的综合感、立体感与新鲜感极富启发性,在这一点上,长青哲学的视角与人类学似不谋而合。
人类学的田野调查,是指前往某个遥远的地方,了解某个陌生人群的文化和生活。人们默认的这个关于田野工作的定义,其实暗含着这样一个看法,即“我们浸淫在自己的文化中,被它麻痹以致失去了洞察自己社会和生活的敏锐。因此,去异乡经历异样的生活和文化有助于生成对自身习惯的察觉和反思,亦即有助于所谓的‘转熟为生’”,而“对于那些自认为熟谂的地方,我们的认识其实是不够的”。俗语说“熟能生巧,巧能生华”,而许多时候,“熟”不仅不能生巧生华,反而还可能因“熟”而陈陈相因,层累致一种麻木;譬如在对本土文献的解读和对周遭事物的认识上,就某种程度而言,我们的“习焉而不察”“日用而不知”,恰是因为言语、思维与感知方式过于单一和熟练,“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情形时时有之。不同宗教信仰、文化体系用不同文本样式和语言文字对同一主题进行表达,往往同中见异、异中见同,这恰能延展、加深或翻新我们旧有的认识;而多维度、多领域交汇一处,所呈现的综合感和浑融感,对于当今学科分化与专业壁垒严重的孤单而狭窄的研究路向,亦应有所启迪。难能可贵的是,赫胥黎的《长青哲学》因其思想深度和明确主旨,能出入各家、纵罗万象而神不散。以《长青哲学》为中心文本展开对长青哲学传统的研究,相信对现代人的心智会有所启发,最终对世道人心有所裨益。
以上内容摘自《永恒的智慧:长青哲学论略》前言
转自:“商务印书馆学术中心”微信公众号
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