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境语义学变革性之实证探析
2023/5/15 16:11:45 阅读:92 发布者:
来源:
《中国社会科学文摘》2023年第4期P9—P10
作者单位:
扬州大学哲学系 南开大学哲学院,原题《涉及态度报道的替换规则——情境语义学变革性之实证探析》,摘自《世界哲学》2022年6期,崔晋摘
情境语义学是美国哲学家、逻辑学家J.巴威斯和J.佩里在20世纪80年代创建的一种语义学理论,它是在形式语义学和可能世界语义学基础上的一种变革;其变革性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遵循“语义质朴性”原则。当我们运用语言来交谈时,如果能够顺利进行下去,我们就应该承认我们所运用的语言总是表达了某种现实对象;情境语义学称这样的观点为“语义质朴性”。巴威斯和佩里强调,对于语义学而言,“非质朴性阐释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而对于逻辑规则来说,坚持质朴性就必须面临一个问题:如何解释逻辑规则在现实的语言交流中时而有效时而失效的问题。情境语义学无疑能够实现这个目的。下面就以替换规则为例,阐释情境语义学何以做到这一点。
情境语义学的核心观点可以概括为“意义关系论”,这是由情境理论所奠基的基本观点,其基本的形式刻画为“d,c[[φ]]e”。情境语义学正是从这样的关系模式出发对语言的意义作出相关解释。对逻辑规则的解释同样如此。鉴于学界对这一意义关系模式并不是特别熟悉,在进一步阐述之前,有必要对此模式作一些说明。
第一,对相关符号的说明。d表示说话情境,c表示说者链接,φ表示语言表达式,e表示描述情境,[[ ]]表示意义关系或意含关系;φ置于[[ ]]之中,意思是“φ的意义”;d和c置于[[ ]]之前,表明它们是φ的意义的前件或前提;e置于[[ ]]之后,表明它是φ的意义的后件或意义内容,粗略的说法就是φ的指称。简便起见,可以将d,c和e统称为φ的意义条件。从这些说明来看,“d,c[[φ]]e”所表达的意思可以简要表述为:语言表达式的意义就是说话情境和说者链接同描述情境之间的一种关系。
第二,关于语言表达式意义的诸条件功能的相关说明。说话情境作为语言意义的前提条件之一,包括说者、听者、所说表达式和说话场点四种对象,这些对语言的意义都有重要的影响,对于我们日常所说的索引词如“我”“你”“这句话”“现在”等,影响更为直接而明显。说者链接是关于语言的链接,即将语言表达式链接到一个语言表达式之外的对象,这是将语言表达式与其所指称的对象或表达的内容联结起来的方式。这样的链接主要有两种情况,其一是链接到个体对象,比如将名称“苏格拉底”链接到一个叫做苏格拉底的个体对象;其二是链接到场点,比如将语言表达式“现在”链接到当前的说话场点,或将像英文中表示过去式的“WAS”链接到一个场点l,并且使得l,即l早于说话场点ld。关于说者链接所链接的对象在哪里,有两种可能:其一,在说话情境中,比如将“我”链接到说者;其二,不在说话情境中,比如作为对象的苏格拉底就不在说话情境中。情境语义学解决后者的办法是引入资源情境,即除了说话情境的上述四种对象之外,由其他对象所组成的新情境就是资源情境。如此,更准确来说,语言意义的前件包括了说话情境、说者链接和资源情境;不过,由于资源情境可以通过说者链接来解决或者说取决于说者链接,所以在意义关系模式中其实不需要资源情境直接参与。描述情境则是语言表达式基于意义的前件而挑选出来的各种要素所组成的情境。
第三,语言表达式的意义内容并非都是描述情境,它也可以只是描述情境的一个部分。比如对于一些不符合日常语言完整性要求的语言表达式,它们也是有意义的,它们所表达的意义内容可以看作一个完整描述情境的组成部分。比如“看到海伦”是“我看到海伦”的一个部分。为了表明这种看起来缺少日常完整性的语言表达式的意义,我们需要给它增加一个要素,它是描述情境的一个部分,但却不在语言表达式之中,情境语义学称之为“话语提供的表达式的依托”,记作σ,简称为依托。这样,上述语言意义关系模式可以进一步完善为“d,c[[α]]σ,e”,它表示α的意义是“说话情境、链接、话语其他部分提供的依托σ与描述情境之间的关系”。其中,用α替代φ表明前者需要依托而后者不需要依托。
情境语义学对于替换规则的解释,一是为了给出逻辑规则的普遍性语义基础,二是为了论证逻辑规则离不开心智状态。这两方面无疑都符合我们日常的直观要求。巴威斯和佩里特别强调“我们必须承认逻辑等值替换规则是失效的”,结合上述说明,这个观点是容易理解的:不仅因为逻辑等值规则只限于形式语言,也因为不能将在日常生活中发挥普遍作用的心智要素拒之门外。比如我们不能说“如果a看到φ,并且φ逻辑等值ψ,那么a看到ψ”。为了给出更具普遍性的替换规则,就必须将具有普遍性的心智状态充分考虑进来。
巴威斯和佩里认为,逻辑规则之所以陷于无效困境,正是因为涉及心智状态问题。所以一种真正具有普遍性的语义学就不能忽视心智状态的作用,甚至有必要将它作为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在巴威斯和佩里的思想中,考察心智状态的理论称为态度理论,而涉及态度理论的逻辑规则主要包括诚真规则、替换规则、存在概括规则、否定规则、合取分配规则、析取分配规则和非限定摹状词的分配规则。正因为替换规则具有典型性,所以本文以替换规则的情境解释作为切入点。
“看到”在态度问题上具有典型性。关于“看到”,存在两种区分:作为认识中性感知报道的看到和作为认识积极感知报道的看到。认识中性感知报道可以这样来理解:所报道的内容跟心智状态无直接关联,或者不受心智状态的干扰,不具有明显的心智信息。而认识积极感知报道则是指所报道的内容跟心智状态直接相关,具有一定的心智信息,受心智状态直接影响。
对于情境语义学而言,一个重要的结论就是,心智问题对于逻辑规则乃至语言的使用来说,都是一个不可忽视或不可消去的研究对象,“我们希望不要忽略心智事件,以及意识、映像、理念、感知和思想的流动。相反,我们希望强调深入考察自然语言和常识如何构思心灵的重要性。我们拒斥的假定是,态度报道通过内嵌陈述对于心灵状态、理念、映像或思想的直接描述,给予我们一种走进心灵的直接窗口。那不是态度报道的工作方式。”巴威斯和佩里关于心智要素的这段总结实际上还引申出另外一个结论:表征心智状态并不存在一个直接途径。
对此可以总结如下两点:其一,心智是与语言、外在对象不一样的领域;其二,我们只能通过语言表征的方式间接报道心智要素。从这两个结论出发可以推出第三个结论:通往外在对象的路径也必须借助语言进行间接表征。由此形成了一个由语言、心智和外在对象等三个不同领域事物所构成的认识框架,它不仅强调区分语言、心智对象和外在对象的“必要性”以及这三个领域的“不可消去性”,而且强调三个领域之间并不存在直接连通路径,必须以行动贯通之。这种“逻辑行动主义方法论”一方面准确把握了情境语义学所构建的语言、心智和外在对象的复杂关系,另一方面“通过讨论逻辑哲学的诸多难题特别是意义理论与真理理论难题而显示其解题功能”。比如探讨量词的解释问题,或者澄清一些重要的逻辑困惑,如专名的含义和指称问题、空专名难题等。
此外,情境语义学从一开始就抛弃了可能世界语义学以完整世界和全部信息要素为基础这个过于理想化的假设,“它所定义的情境只考虑现实世界中被认知主体关注到的那部分信息”,并有效地“将主体、时空等超语义要素加入到语义的刻画中”,显然,这种超语义要素实际上就是心智要素,这意味着情境语义学不仅能表征心智要素,而且可以把握心智要素之间的关系。长久以来,由于心智要素的不确定性、超时空性导致逻辑学在面对心智问题时陷入困境,而情境语义学对态度报道的深入考察无疑为把握心智要素奠定了充分基础,其对于当代人工智能表征不确定性问题也有重要的启示。基于这种认识,我们认为,深入系统地探究情境语义学是值得期待的。
转自:“中国学派”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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