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交流QQ群:131705431
  • 文苑首页 >> 诗歌 >> 文章正文
  • 铁蛋(小说)

    类别:诗歌 作者:gj13992072509 给他发短信 日期:2017/6/25 12:14:05 网友阅读:6226次 网友推荐:2次  字号:   

    1、出殡

    现在铁蛋唯一的想法就是,打轻点,你们能不能打轻点?

    可是梨花娘家的人就不这么想了。以前是亲戚,碍于情面,现在你是谁?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压抑已久的怨恨,像爆发的山洪,一下子宣泄了出来,怒不可遏。他们使尽了全部的力气,边打边骂,一下比一下狠。打死你个驴日的!可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觉得难解心中的愤恨。

    铁蛋一改往日的油嘴滑舌,耀武扬威,每抽一下,紫青的脸上肌肉就本能的抽搐一下。

    不仅如此,每走两三步,还回过头来,鸡啄食一样,朝着棺材,磕三个头,然后继续朝前走。

    铁蛋披麻戴孝,脊背后面的麻纸上大大的写着一个“哀”字,丈夫给妻子戴孝,如此之重,在我们这里还是闻所未闻,显然这种做法带有严重的欺辱和报复性质。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做孽不可饶。

    两个儿女,一左一右,紧跟其后,可惜娃儿都还很小,大的,儿子,七八岁,小的,女儿,五六岁。小孩子不谙世事,左顾右盼,傻傻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他们并不知道这世界其实天已经塌下来了。记得昨天下午,女儿还堵在门口对一个她讨厌的小孩说,回去,不准在我家吃肉。听得在场的舅舅当时就哭了。

    呜呜哇——呜呜哇——,唢呐凄凄惨惨,曲曲折折,在清晨的微风中,在刚刚冒红的太阳下,传的很远很远,像是一种昭告,像是一种诉说,带着不尽的幽怨和哀叹,听起来让人揪心。锣鼓喧哗,叮叮哐哐,乐队里的人们木然的机械的敲打着,嘈杂中带着一些不大整齐的和旋,把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都敲乱了。

    狗日的铁蛋应该抓起来,判他个死刑,太可憎了。有的说,他死了倒无所谓,娃咋办呢?人们议论纷纷。

    棺材用红色的鲜艳的帷幕包裹着,紧跟其后的是稀稀拉拉几个花圈,大红大绿,色彩炫目,这种别样的画面比当时梨花出嫁时的场景风光多了。这是她的最后一程,走得缓慢而又艰难。

    九月,太阳的热浪已经过去,微风中带着些萧瑟和凉意,这个早晨既热烈又悲怆。

                             2、 家世

    从街口向进看,一排整齐而又被瓷片装饰的十分华丽的楼房和平房中间夹杂了一个蹩脚而又窘迫的土院落,两相对比,十分显眼,那就是铁蛋的家。大门是用树枝编的栅栏门,一圈土围墙被雨水冲刷的狼牙锯齿般的落魄失神。三间土房还是父亲在世时买农业社的库房,没有一个门扇,全是一个土洞,上面挂着一条已经看不出白的白门帘,无精打采的下垂着,窗户是用报纸糊的,年代已久,微微泛黄。屋子不仅低矮,而且潮湿,睡在炕上向上看,到处是窟窿眼睛,还时不时的掉一些土渣。若是晴天,白天可以看见稀疏的阳光,斑斑驳驳,像一幅写意画,奇特的图案自然天成。夜晚的时候则可以看见月亮,看见星星,那些黑中泛白的亮光掉在被子上,掉在人的脸上,身上,花花拉拉,让人的想象和揣测一再扩张,这景象多少还有些浪漫。若是到了下雨天,那就糟糕了。这里一个盆,那里一个碗,叮叮叮,咣咣咣,踢踢踏踏,迷人纷乱,扰人心绪,惹人心烦。盆里的水,碗里的水溅出来,形成无数的碎沫,向四周飞奔,洇湿了周围的一大片,也洇湿了一家人的心。雨过天晴,好长一段时间里,屋子里充满了难闻的霉臭,若是一般人这时候到他家去一趟,必定会被那腐朽恶臭的气息逼出来。

    铁蛋习惯了,母亲习惯了,全家人都习惯了。但是别人不习惯,每每走进,他们多少有些掩鼻止息的感觉。

    铁蛋的家实在是恓惶,吃的也没有,穿的也没有,用的也没有,简直就是一贫如洗。

                             3、 劣性

    十五六岁的时候,铁蛋死了爹,天性好玩的他,这下像解了脱缰的野马,更加疯狂了,不仅退了学,而且四处游玩,小小年纪,结交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称兄道弟,吃喝玩乐,有时候十天半个月就不知道跑到哪个爪哇国去了。母亲气的直哭,瘦小的身材,经常被气得颤抖,捶胸顿足,唉声叹气,我羞先人哩,上辈子亏人了,养了这么个货。任凭你怎样闹,铁蛋无动于衷。有一次母亲似乎要狠狠的教训他,一巴掌上去,谁知道竟让铁蛋两只坚强有力的手铁钳一样死死的卡住了,丝毫不能动弹。铁蛋说,不准打,又没有球本事,还管我哩。母亲就瘫软了。

    有一次,铁蛋为了和别人比一次网王,就是看谁不休息,在网吧坚持的时间最长,他竟然在网吧里呆了七天七夜。最后还是抬着被人送回了家的,哪次差点没要了他的小命。

    还有一次,和别人打架,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竟然不仅把家里刚刚收回的麦子让人一粒不剩的卖了,而且还欠了人一屁股账。可怜老母亲这下又要喝西北风了。

    母亲也想过办法,让他的叔伯本家,让他的姑舅长辈教训教训他,可是铁蛋根本就不买账,本家人看着铁蛋那横眉怒目的样子,自觉丢人,也就偃旗息鼓了。

                          4、 婚嫁

    日子在毫无羁绊中逐渐过去。

    二十四五的时候,铁蛋突然间觉得问题来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媳妇在哪里呢?人都说铁蛋这辈子非打光棍不可,可是问题竟然给解决了。铁蛋长得还算不错,加之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那时候不知咋的,梨花就糊里糊涂的让铁蛋骗走了。好吃好喝,游玩了好多大城市,梨花的心就铁定了。梨花的父母坚决不同意,但拗不过一颗坚定的心,也就认了。

    按说,有了媳妇应该收心了,但是铁蛋没有。抽烟、喝酒、打牌、玩女人,铁蛋从不亏待自己。起先媳妇便闹,但是闹着闹着也就没劲了。每天媳妇和老娘在家下田管娃,他则四处飘荡。玩够了,玩累了,玩腻了,醉醺醺的回家,抱怨老娘做的饭少盐没醋,抱怨媳妇长着一张死人脸。不是打,就是骂,摔碟子拌碗,整个家里充满了阴森和恐怖。

    每次梨花回娘家,她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父母就问,咋了?梨花总是躲躲闪闪,说,不小心碰的。

    咋能整天就碰成这样呢?

    梨花的弟弟顺子也去找过姐夫,两人干了一仗,但干的结果是梨花遭到了更严厉的毒打。顺子,你再别管了,你这是为姐呢,还是害姐呢?顺子便不好再管这件事,但是看着姐姐的遭遇,顺子的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离婚,不是没想过,曾经一家人一致的意见就是离婚。但梨花想了想,还是没有离,离了婚,孩子咋办?总不能让孩子自小就没亲爹亲妈吧?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梨花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她觉得离婚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离婚?再嫁一个男人?我丢不起这个人。

                         5、攒钱

    看着周围的人一家家的盖起了新房子,宽敞明亮,高大气派,梨花不仅羡慕,而且焦急。所以只要有机会,梨花便想尽一切办法攒钱。铁蛋不管这事情,有钱随便花,没钱了再说,用他的话说,今日有酒今日醉,哪管明天喝凉水。他真的是今日有酒今日醉,那赌博起来,简直是疯了狂了,着了魔了,不要命了。

    有一次铁蛋和几个赌徒在一起掷骰子,摇大小,也怪了,手出奇的臭,不一会儿身上的钱悉数输尽。看着别人热热闹闹的的狂欢,铁蛋像铁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宁,好不容易弄了一百元钱,又一次挤进了人群当中,还没来得及掏钱,庄家便喊,揭了,揭了。铁蛋急忙用手掩住那张瘦棱棱的女人一样的将要揭开骰子的手,庄家用力一打,一口唾沫吐在了铁蛋的脸上,喊一声,滚。铁蛋并不发怒,而是把脸上的唾沫随便一抹,笑嘻嘻的说,好叔呢,这不是钱么?说着掏出了那一百元,押在了上面。庄家说,有钱就押,我还以为你在捣乱哩。可是当这一百元押上去,没过一秒钟,钱就成了别人的钱了。庄家说,还有钱吗?有钱继续。铁蛋说,没有了。庄家说,没有了,滚。铁蛋只好悻悻的离开。

    庄家名叫严森,人称严老鬼,严魔王,这些年因为赌博可没少弄钱。家里吃的喝的那样不是揭碗碗的功劳?连铁蛋都说,严叔,你的汽车至少有四个轱辘都是贤侄给你买的。严老鬼说,妈的匹,有本事你也赢么!叔还想给你盖三间大瓦房呢!

    为了严防铁蛋去赌博,梨花尽量把钱藏得隐秘些。有一次,存了一千元的支票,梨花把支票藏在了棉衣撕开的衣角里,过几天摸摸,还在,心里便踏实了。有一次回娘家去,母亲就问,最近他咋样?还赌吗?梨花说,狗改不了吃屎,不过我把钱看紧了。母亲说,就是要看紧些,不然娃大了,日子咋过?回家后,梨花把衣角里的支票掏出来想再看看,结果傻眼了,哪还是支票?早就变成纸烟盒了。梨花没气死。

    后来为了防止此类事件的发生,梨花把钱存在了本村信贷员那里,她告诉信贷员,这钱除了我,谁也不能取,我死了这钱就不要了。信贷员说,没问题,只能你取。果不出所料,铁蛋又把支票偷走了。这次说什么信贷员都不给取钱。无奈,拿着一张支票,就是换不成现金。

       铁蛋在赌场外转来转去,就是不能参与。突然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何不用支票现场换钱呢?他说,我这里有一张支票,没来得及取,谁要是愿意换钱的话,利息就是谁的。有一个小伙就说,你要是让我少给你五十元的话,我就给你换。没办法,铁蛋只好换了。小伙很高兴,说,我明天不用出去收羊,白赚了。第二天当他真的要取钱去收羊的时候,傻眼了,钱根本取不出。找铁蛋去要钱,铁蛋说,钱输光了,等有钱了再还你。唉,想吃狗肉连缰绳都赔了。

    6、挂红

       那天我有急事,急急忙忙向铁蛋家奔去。早晨七八点,铁蛋的母亲头上顶一个手帕,弯着腰,正在门口扫地。可怜老人家饥一顿饱一顿,加之整天受气,身材早已佝偻的不成了样子,我心里直为死去的老哥伤心。

    老嫂子,铁蛋在么?

    在哩。铁蛋的母亲扭过身子,举着笤帚,向屋里指了指。

    还没起来?我有些吃惊。

    老人摇了摇头,没言语,但我从她紧蹙的眉头中看出来,她内心的痛苦。

    懒怂。我边骂边朝屋子走去,一撩门帘,准备给他来个揭被亮娃。谁知道进去后,其情其景却真的把我给震住了。狗日的铁蛋正和他媳妇——,臊得我扭头就跑,边跑边骂,不要脸。

    我悻悻的向大门外走去,铁蛋穿着个大裤衩,光着脊背,邋遢着一双鞋,急忙撵了出来。

    侯叔,侯叔,娃给你挂红啊,铁蛋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就气不过,挂你妈的匹哩,不知耻的东西。

    有啥事,你说嘛。

    不说了,回去赶紧弄你的事去,我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走去。

    本来这几天我工地上活儿紧,想找两个小工,一来是老嫂子整天说,他叔你给娃找点活干干,省得他成天游手好闲的,一家子人哩,咋办哩么。二来是我的工地上确实缺人,有一个总比没一个强啊。谁知道——,唉——

    侯叔,你说嘛。

    我回过头来,说,工地上缺人,去不?

    活累不累?

    不累,主要是去把你供起来,我没好气的说。

    去去去,看你说的。

    可是铁蛋确实不是在工地上干活的料,没两天不仅手上磨起了大血泡,而且实在是拉不动了两腿。无奈,我只好给他清了工钱,任他自由而去。

    7、生意

    有一段时间,铁蛋突然阔了起来,西服领带,胳膊下时常夹一个小皮包,鼓鼓囊囊,小八字胡,大背头,铮油瓦亮,无名指上还戴了一个顶针一样的金黄大板戒指,一副城里阔佬的做派。

    有人就问,铁蛋,最近发了?

    发啥哩,做了点小生意。

    问做啥生意,铁蛋支支吾吾,并不挑明。后来人们才知道,原来铁蛋做的是皮肉生意。

    那天夜里派出所突然袭击,那小姐正在做生意,闻听底下人声喧哗,感觉不对劲,提了衣服便从二楼的阳台上爬了出来。这是铁蛋事先预备好的,以防万一。由于走得急,小姐连鞋子都没穿,一路小跑,不知去向。后来跑远了,觉得没人追了,才静下神来考虑,我到底是去哪儿?小姐想了想,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向铁蛋的家奔来。

    进得家来,小姐像受惊的小鸟,浑身上下筛糠一样哆嗦,铁蛋便上前去把小姐搂在了怀里,一边用手抚摸着小姐的脊背,一边脸贴着脸安慰说,宝贝,不怕,不怕,没事,你看这不回到家了吗?

    家?谁的家?梨花突然间觉得自己像是多余一样,有种尴尬而恶心的感觉。

    小姐抽抽噎噎,战战兢兢,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梨花看着那女人就想吐,穿着暴露,涂脂抹粉,嘴唇像血一样赤红,眼睛蓝幽幽的,手指甲、脚趾甲被染成了紫红色,在灯光下,那女人浑身上下都在泛着一种渗人的光芒。

    梨花走出屋子,呆在院子里生闷气,铁蛋便喊,回来,停到外边干什么?找死呀?梨花不回去,铁蛋对小姐说,不管,咱睡,于是和那小姐便睡在了自己的炕上。梨花在院子里哭,声音幽幽的,这哭声似乎激怒了铁蛋,铁蛋竟然和那女人在自己的炕上干起了那事,中间还故意带了那种淫荡的呻吟之声。

    梨花真想去厨房里取出菜刀,要了那狗男女的性命,但是梨花不敢。她知道,铁蛋是个二球货,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铁蛋便带着那女人早早的出发了。临出发时铁蛋还扭过头来对着蹲在院子里生闷气的梨花说,回去,地方还给你了。梨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洞彻云天。

    可是铁蛋没感觉一样,还是大摇大摆的走了。

    8、喝药

    铁蛋走后,梨花哭得死去活来,她想起了那女人就恶心,想起了和铁蛋过的这些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就觉得委屈。哭着哭着就不由得呕吐,抽的整个身子跟着动弹,终于“哗”的一声,喷薄而出,吐了一大片。梨花觉得甜丝丝的,带些腥味,往前一看,稀里糊涂的污物中间竟然夹杂着些血迹。婆婆显然是受了一惊,在身旁一边骂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一边劝着可怜的媳妇,她又是用手轻轻的摩挲和拍打媳妇的脊背,又是用卫生纸给她擦嘴,擦脸,最后还使劲的连拉带促媳妇,想让她回到房间里。但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婆婆便在一旁悄悄的抹眼泪。

    地面还有些潮湿,在院子里呆了一晚上,可能是阴湿太重,梨花觉得不仅浑身上下哆嗦,而且浑身肿胀,最要命的是肚子一阵一阵的抽得难受,想要大便的样子。天明了,儿子要去上学,儿子怯怯的走到妈妈跟前说,妈,我要上学去。梨花有气无力的说,让你奶奶送你去吧。婆孙俩便悄无声息的做了错事一般悄悄的向门外走去。人小书包大,那书包在孩子的屁股后面葡挞葡挞的,每走一下便自然的朝下拍打一下。

    送孙子回家的第一眼,婆婆吓坏了。院子里的农药味很重,媳妇趴在地上,手跟前是半瓶子还没有喝完的农药,婆婆知道,坏了,出事了。她急忙喊,救命呀,救命呀。人们从四周赶来,寻车的寻车,抬人的抬人,急急忙忙,紧紧张张。那时候梨花已经昏迷,对于后来发生的这一切全然不知。

    正在冲洗胃的时候,梨花的眼睛无力的抬了抬。医生说,有救。梨花的弟弟顺子就放声痛哭,姐,你咋这么傻呢?梨花的眼角便无声的流出了眼泪,那眼泪顺着已经有了鱼尾纹的发黑的眼角慢慢的流淌,形成了一条潮湿的流线,终于滴答一下掉在了白色的枕头上,顺子用手轻轻的为姐姐抹去。医生说,别哭,现在病人要稳定情绪。顺子便强忍住了自己的情绪,不再哭啼。

    那是一个艰难而又漫长的一晚,顺子打发走了所有的人,一个人静静的伏在床头,他几乎是眼看着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流下。他知道这是时间和生命在较量,他多么希望,姐姐能够度过这艰难的时刻。

    情况很好,姐姐在逐渐的清醒和恢复。但这几天并不见铁蛋的影子,顺子想,等姐姐出院了,身体恢复了,我不仅要找他算账,而且要坚决离婚,连生命都保不住了,还要这样的家庭干什么?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能说,只能在心里想,只能等待。

    9、砸店

    顺子去白夜城的时候是晚上七八点,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有点朦朦胧胧的感觉,那时候正是白夜城的生意刚刚开始的时候。

    小姐们站在门口嗑瓜子,拉闲话,不时的用眼睛瞄着来来回回的人群,她们知道,这里面说不定就有今晚的生意。

    顺子就来了。

    小姐们齐声喊,欢饮光临,有一个甚至还亲昵的喊了一声,哥,来了,那声音柔软的像面条。

    顺子不答话,只顾大步流星的朝里面走,王铁蛋,你出来!打你狗日的!

    小姐便怯怯的朝后退,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里面的灯光幽暗而又朦胧,营造了一种梦幻般的意境,这意境往往让人的神志和意识在错乱中会产生一种迷醉的感觉。

    谁呀?不想活啦?铁蛋端着个茶杯从一个包间里慢腾腾走出来,一边朝外走,一边不耐烦的喊。见是书顺子,先是一怔,继而立即转怒为笑,是顺子呀,快坐!说着做出了一个让座的姿势。顺子二话不说,上去就打,可能是用力过猛,也可能是大脑充血,过于激动,竟然扑了空。几个小姐便围过来阻拦,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墙。原来是自家人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哥,啥事吗?看把你气的。铁蛋则在大家阻挡的时候,趁机溜了。

    人哩,顺子一边喊,一边迅速朝门外跑去,可是外面黝黑而又安静的街道连个鬼都没有,更不要说人了。顺子觉得不对劲,又跑回房子,挨个房子寻找,谁知道楼上一个房子男男女女正在亲热,见有人拉开门那男人吓了一跳,一咕噜滚到一边,抓了条床单裹住了身体。顺子砰地一声关掉了门,自觉晦气,顺子心里窝着火,出来看见什么砸什么,顿时店里一片狼藉。

    有一个小姐就说,报案,一边说一边掏手机,另一个立即阻拦,不许报案,老板交代了,不许报案。

    顺子说,报吧,巴不得报案呢!见没有人报案,也觉得没意思了,便气哄哄的离开了白夜城。

    10、二次喝药

    梨花出院后,顺子本打算把姐姐接回自己家,但是梨花坚决不同意。梨花说,把人丢在马家河就够了,难道还要再丢在李家村?人来人去,我不要脸了,难道两个老的也不要脸啦?顺子,你让我回我家吧。顺子便不再执拗。

    梨花一个人在家里,思来想去,思想上还是绕不过那个弯,铁蛋就回家了。

    这回弄了一件大事情啊,轰动了全乡,影响真不小,你真真的给我王铁蛋长脸了。梨花不言语。

    好,有本事你再喝喝看,你不是不想活了么?那你咋活了?铁蛋继续说,阴阳怪气。梨花还是不言语。但铁蛋的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戳在了她的心上,梨花心真的彻底碎了。

    你说话呀?你还喝吗?还喝,不是还有半瓶子吗?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又找回了那半瓶子农药,并用手举着,在梨花面前晃来晃去,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

    突然,梨花夺过药瓶,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劲儿,那么迅猛,那么坚决,那么义无反顾,竟咕咚咚的喝了起来。等到铁蛋反应过来,夺过瓶子的时候,瓶子已经被喝得底朝天了。

    你?你?真…真…你…,唉,铁蛋慌了,立即找车把人送往医院,可是二次中毒,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梨花平静的躺在床上,洁白的面孔上闪着一朵朵紫色的花,让人看了不由的有些惊惧。母亲便在她的脸上盖了一块手帕,粉红色的手帕上印着一朵鲜艳的牵牛花,很是瞩目。她是不想让梨花再看到这个世界,还是让这个世界不再看到梨花,或许都有吧。

    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铁蛋呆在家里,只等待这人生最大的处置和惩罚。

    这便有了文中开头的那一幕。但这是不是最终的结局呢?铁蛋心里并没有底。

    11、梨花

    梨花死后,铁蛋变了,哪里也不去,整天待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浑浑噩噩。睡着了便做梦,梦里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现象,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偶尔起来,神神叨叨说一些名莫名其妙的话,人都说铁蛋受刺激了,怕是神经了吧。也有人说,不可能,也许是铁蛋装的,可能是怕受到什么惩罚吧。狗日的铁蛋,灵着哩。

    过了一段时间后,铁蛋就消失了。

    铁蛋走呀走呀,漫无目的的,来到了一个连他也弄不清的地方,便安定了下来。他沿街乞讨,见什么吃什么,有人见到他在下水道边捡拾食堂里倾倒的垃圾,就喊,铁蛋——铁蛋——。铁蛋头也不抬,只管往嘴里塞那些黏黏糊糊,细细碎碎的东西。那人以为把人认错了,走近了细看,就是铁蛋。就说,铁蛋,你咋在这儿呢?铁蛋还是不言语,只是嘿嘿的笑。那人便不再搭理。

    偶尔铁蛋也不知道从哪里会弄到一些钱,他便一改往日的猥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甚至还会去一下洗浴中心,找一个小姐,开开心。

    这天铁蛋喝了点酒,就进了按摩房。那小姐盈盈细步,纤纤素手,那温柔的用嘴一哈气,铁蛋便觉得耳朵根热乎乎,脑子晕乎乎的,铁蛋就找回了往日的感觉,大脑充血,荷尔蒙猛增,情绪便开始激动起来。他用手抚摸着那小姐的脊背,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光滑柔顺,仿佛丝绸一般,铁蛋便感觉浑身上下的宽敞,熨帖。很快,他们便进入了主题,翻云覆雨,大汗淋漓。那小姐说,哥,我们冲个澡吧。铁蛋边看着那女人光滑的身子,边嘿嘿的怪笑。

    冲完澡,整个屋子里顷刻间充满了一种玄迷的香胰子的气息,直渗入铁蛋的内心深处。铁蛋觉得那小姐更加迷人了。他把小姐揽在怀里,说,妹子,给哥说,叫个啥?其实铁蛋明白,在这里问叫啥,也是白问,能告诉你真名么?但铁蛋还是想问,他总觉得从小姐的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名字,叫起来就是不一般,有种像是鸡毛刷在心上的感觉。

    叫个啥?快说,铁蛋再一次问。

    小姐说,还问呢,这些年你把我亏了多少。整天不知道把力用在了哪个女人的身上,都不管我们娘们伙。

    铁蛋猛地一惊,把小姐推向一边,疑惑的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怎么说这样的话?

    小姐说,我叫梨花,你忘了?

    铁蛋说,不可能,你怎么会叫梨花呢?梨花是我老婆,都死了。

    那小姐便说,是的,我是死了,被你逼死的,我喝了农药死的。

    铁蛋便两股战战,不知所措。

    说着那小姐便哈哈的笑了。笑完之后,便躺在了床上,安安静静,不一会儿那脸上便出现了一朵朵的花儿一样的紫青,铁蛋还没有看清,那脸上很快又覆盖了一张手帕,还是那张粉红色的手帕,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牵牛花。

    铁蛋吓坏了,急急的喊,鬼来啦,救命呀。一咕噜爬起来,原来是个梦。再看看周围,一片荒冢,旁边还真的有一张粉红色的手帕,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牵牛花。

    从此,铁蛋真的神经了。

     

    本文评论 (共 0条)


关注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