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起来,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喝茶。
烧水,洗茶具,沏茶。这个过程只有我一个人,简单而又清净,但却带了好多统筹和禅理。
我一边洗着茶具,一边听着水在炉子上发出嘶嘶的长鸣,清洗茶杯发出清脆的叮叮咚咚,和逐渐烧开的水的幸福的呻吟相互交织,像是一种和弦,让宁静的早晨在特定的环境中,有一种特别动人的乐感。
等到水开的那一瞬,咕咕嘟嘟,热气顶着壶盖,就那么砰砰的跳着,我清洗的工作也就收拾停当了。
放点茶叶,照例在杯子里摇晃一下,看看多少,早晨的茶既不能太淡,也不能太浓,太淡了伤心,太浓了伤胃。看合适了,然后注水。再然后就是静静的等待。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充满了煎熬。茶叶在杯子里逐渐的舒展,似乎像绿叶回到了枝头,像日月回到了春天,绿茵茵的晕染了周围的一切。
最好是吸一口热茶,对,是吸一口,那时候不能喝,水太烫,容易烫伤。吸一口茶,一半儿是水,一半儿是气。但唇齿鼻口心肺,乃至全身立刻都充满了浓郁的清香,热腾腾的暖烘烘的,游弋于身体的各个角落,那一刻茶温暖了我的整个身体,仿佛全身的污浊排尽,深感通透舒畅。
那一刻总体的感觉叫沉醉。
我微闭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青葱年少的时代,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精神充沛,激情四射,那时候我仿佛也是一枚春茶,是这片茶园,这棵茶树最最宝贵的茶魂。
后来我就放开了喝,一泡又一泡,直到茶劲褪去,直到茶杯里只剩下幽幽的茶根。
那时候我很满足。我站起来,摇晃着茶杯,然后将剩余的茶水和茶根一起倒掉。
喝茶结束了,仿佛一场精彩的戏剧,在一个故事的开启和高潮之后,最后慢慢的趋于舒缓,趋于平静,直到拉上了帷幕。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那一瞬,我突然意识到,人生何如茶啊,有你辉煌亮丽,香气扑鼻的那一刻,也就有你淡若白水,乏而无味的那一刻,甚至最后被毫无留意的坦然淡然,轻轻松松的倒掉。
也罢,用自己的一身清气,毫无保留的奉献了一个人,满足了一个人,也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