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苦难与幸福
韩小文
父亲节即将来临，我不知该送什么礼物给父亲，希望这篇文章成为他最好的礼物！
父亲今年78岁了，年轻时他是我们全家的生活支柱，如今也依然是我们全家的精神支柱和宝贵财富。他是个平凡的父亲，也是个伟大的父亲；他是一本中国近代苦难史，一本教科书。
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小时候，他跟所有同龄一样，无忧无虑有饭吃，有学上。他有2个哥哥，大哥在外地有一份勉强能维持生计的工作。十三那年，爷爷不幸因病去世，13岁的父亲再也没条件上学，不得不象个大人一样跟随比他大几岁的二哥每天下地干活，开始了他苦难的少年生活。
白天，父亲象大人一样，每天下地干繁重的农活，或步行十多华里路程上山砍柴，一天下来小胳膊小腿又酸又痛，晚上他只能躲在被子里伤心苦泣。为了能填饱肚子，使庄稼有个好收成，遇上干旱天气，每天夜里，父亲还要跟着二哥，扛着几十斤重的水车，踉踉跄跄走在长满杂草的 田埂上去水塘车水灌溉庄稼，由于自留地很分散，每天晚上还必须去好几个地方车水。因为二哥告诉他，如果不去车水灌溉庄家，他们和奶奶就会饿死，父亲是个特别孝顺孩子，他生怕奶奶挨饿，所以他只好每天晚上强打精神去干活。有一 次，他在山上砍柴，发现一 颗又大又红的山楂，可自己却不舍得吃，硬是一路流着口水把它拽在手心，带回家给他的妈妈吃。
劳累和饥寒伴着父亲慢慢长大成人，19岁那年，经人介绍，父亲跟我的母亲结了婚。为了改变贫穷的状况，父亲跟着村里的几个人去了外县的 一个媒矿做 搬运工，日子就 更加艰苦了，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吃饭很少有菜，有时几个豆豉就 是一餐下饭菜。由于卫生状况极差，父亲不幸患了脑膜炎，因没钱治疗，病情延误很久才被送进医院，通过几天几夜的抢救，父亲终于从死亡线上活了过来。这一趟的打工经历不但没能使生活得到改善，反而差点送了命，后来只好重新回了老家种地。
几年后，随着哥哥和我的先后出生，给爸爸带了惊喜和希望，但同时也给他带来更大生活的 压力，因为不久爸爸患了严重的关节炎，他经历了日夜疼痛的折磨，走路都要靠拐杖支撑，可为了养家糊口，为了让妻子儿女不 挨饿，他仍然坚持跟大家一样到生产队干重活，到水库上挑土筑坝，并他把分到的米一部分多加点水蒸给 自己吃，另一 部分节省下来带回家给我母亲吃，这样母亲勉强能吃上饱饭，刚出生的我也就有了奶水吃。
三年后，爸爸的关节炎慢慢好 转，由于爸爸的 勤劳和为人正派，当上了村干部。一次他坐上大队的 拖拉机去县城办事，在横过铁路时，由于铁路工作人员脱岗，没有打下拦杆，在拖拉机横过铁路时，一列火车飞驰而过，拖拉机被撞成2截，飞出去几十米，我 的父亲躺在血泊中，昏过去几小时，后被送进医院抢救，全身多处严重骨折受伤的父亲再一次从死亡线上逃脱过来。（写到这里，我已经无法忍住自己的心痛和泉涌的泪水）。
几个月后，随着伤情的好转，父亲终于出院了。除了医药费，父亲没有向责任部门提出一 分钱的 补偿，因为铁路部门答应给大队赔偿一辆新的 拖拉机。他自己是村干部，不想为个人的利益因小失大。回家后他带着尚未完全痊愈的 身子又投入到生产中。
父亲一辈子勤劳，处处为他人着想，不管在家里还是在生产队，他总是挑重活累活干。为了让我们兄妹4人安心读书，他一人种全家6口人的责任田，还要做大队的工作。有时节假日我们想尽量帮把手，可父亲说只要我们认真读好书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八十年代初，我和哥哥先后考上了大中专学校，父亲自豪得象个国王，请了几个兄弟喝了个 心花怒放。他请人给我赶做了个樟木箱，高兴地对我 说，我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这个樟木板终于能发挥它的最 好用处。在送我 上火车的路上，父亲一头挑着樟木箱一头挑着我的被子，一路上在绵绵细雨中千叮咛万嘱咐，为我展望美好的未来。凭着录取通知书我们买到两张火车票，虽然没有座位，但我们依然很兴奋，因为那 是我 第一 次坐火车。上了火车，车厢里拥挤得连脚都放不下，我们在两节车厢交接处站着，看到一个中年人坐在车厢地 一 角，一手拿着一大块卤牛肉，一 手拿着意一瓶四特酒在那里享受，我似乎看到父亲羡慕的眼神，于是我下决心一定要 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以后让爸妈能过上好日子。
父亲担任了几十年的 村干部，从会计到村长到村支书，不管在那个岗位，他都兢兢业业、勤奋、无私，忘我地工作，受到全村人们的尊敬，以至现在，很多现任村干部难以解决的问题还经常打电话请他从省城赶回去帮忙解决。
父亲爱他的每个儿女，他从不动手打孩子，可以说这在农村几乎很少见，即使我们做错了事，母亲动手打我们，父亲总是生气使眼色让母亲住手，然后把我们拉到一边耐心教育我们。
父亲的勤奋和为人厚道的优良品德在我们身上得以继承和发扬，如今，他的儿女和女婿有的走上领导岗位，有的成了企业成功人士，他的孙子外孙个个都上了 重点大学，有的读了研究生，有的去了外国留学。看到子孙们个个生活的好，有出息，爸爸心里比蜜还甜。我们也早在十多年前把父母接到南昌和我们同住，而孝顺一直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传统和主题，不管是儿女还是女婿儿媳，个个都孝顺。特别是我的丈夫——他的大女婿，对他更是比对亲生父亲还要亲，每次去开会或出差，不管到国内还是国外， 管坐飞机还是坐火车，都会主动带些当地的名酒孝敬父亲。而父亲总是不让他花钱给他买东西，每次买回来的酒他也 舍不得喝，留到节假日大家一起分享。他说，孩子们赚钱不容易，应该花在更需要的地方。
可是去年5月，我的父亲觉得吞咽困难，经检查发现是食道癌，听到这个消息，全家顿时感到晴天霹雳，于是我们请了最好的医生给他最了手术。看到父亲痛苦的表情，我们心如刀绞。如今一年过去了，父亲的身体不大好，看到他瘦弱的身躯，除了精心照顾他，孝顺他，我们每天都在默默地向上帝祈祷，希望上帝保佑我的父亲，让我的父亲尽快恢复健康，多给他健康长寿的时间，也让我们有更多报答孝顺父母的机会。
愿天下所有的父亲都能健康长寿，祝他们父亲节快乐！
作者地址：南昌大学教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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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5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