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也许爱情本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太多的轰轰烈烈,也许它的那张素颜才是最真实的。
“吉祥的金山上,吉祥的金山上。长着一棵金树,长着一棵金树。吉祥的金树上,吉祥的金树上。栖着一只金鸟,栖着一只金鸟、、、、、、”歌声嘹亮回荡在林间。勤劳善良的藏族儿女用他们最甜最美的歌声赞颂这片圣地。在圣山卡瓦格博的庇佑之下,带上了几分神秘之色。坐落在这卡瓦格博的山脚,它犹如一个驿站,游客和朝圣者在这里休息、借宿。雪山洁白的圣水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雪山儿女。
“不要跟她玩,我阿妈说了她们家可是’红手’,会毒死我们”一个小女孩指着另一个小女孩说,那群小朋友像见了毒蛇猛兽似地远远地躲开了。只有一个小女孩跑过去牵了那女孩的手说道“阿几,我们去那边玩吧。”阿几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想到她的好朋友,她的心便温暖了许多。阿几是这村里的美女,小且精致的一张脸,白里透红的肌肤,还有那爱笑的眼睛和尖俏的下巴。而好友娜卡是勤劳善良,温柔贤惠且又是一个平凡而朴素的女人。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里的许多家庭被归为“红手之家”。所谓红手,就是指一个人吃了他们家的东西会生病甚至会身亡。而这“毒”又是无色无味无形,连下毒的人自己都不知道。由于祖祖辈辈都这么说就这样一代一代的继承下来了。而村里举行大型的活动之时,也严禁这些被归为红手的人做饭。而阿几家也归在那一类。
当年她阿妈嫁给他父亲时,可以说众叛亲离,即便是这样她都不曾后悔。阿爸在阿几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她们,而母亲也一直未改嫁。阿几从小就很体谅母亲,于是,初中毕业便在家帮母亲打理她们家的小客栈。娜卡和阿几从小就要好,初中毕业后,娜卡由于成绩较差,便选择留在家。让妹妹去读,虽然,大姐边追一直都不同意。
对于“红手”之说,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这是毫无根据。在很久很久以前,人们的文化知识有限,因此,人们才会做出这样的愚蠢判断。可到了二十一世纪,依旧没有将这样的诅咒打破。有些人的幸福却被这样的蠢事牵绊了一生,谁又会为这些无辜者惋惜呢?太多的悲剧因此而发生,可谁又想过这是谁的错呢?选择本无错,错的是我们麻木的接受了。
二
近几年,村里很多人家都开始盖起了小洋楼,这小洋楼就是财富地位的象征。在他们看来,藏式土墙房是落后贫穷的代表。在许多土墙房之中坐落着一两座洋楼,特别引人注目。而娜卡家的土墙房今夜有些不安静。
“姐,你不能那样啊!卡瓦还那么小,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这孩子想想啊!”娜卡怒气冲冲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不用瞎操心。”边追毫不客气地说道。“对你而言,钱就那么重要吗?我们从小就这样过来的不是吗?即便是有钱又能怎么样啊?不都是在过日子。”娜卡反驳道“没有钱,我们怎么过啊?你没看见人家都穿金戴银。”边追说道。“可戴上了也不见得有多好看啊!”娜卡毫不示弱地说道。又继续嘀咕道“你看阿几即使不戴那些也还是那样的美。”“你就这点出息,交个朋友还是、、、、、、”边追没有往下说,因为她知道娜卡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边追收拾好行李便下楼,上了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卡瓦哭着喊“阿妈、阿妈、、、、、”可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娜卡把卡瓦抱住安慰道“卡瓦不哭有阿姨在呢、、、、、”
娜卡好不容易哄好卡瓦,房屋里闷得很。她便去村边的大石头旁散散心。而阿几早已坐在大石头上。这石头对于她俩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它是她们友谊的见证者。在这块石头上她们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小时候,没有一个小朋友敢跟阿几玩,只有娜卡。虽然娜卡的母亲三番四次的强调要离阿几远一点,可娜卡从来都不在乎。
“她走啦?”阿几问道。“恩”娜卡答道。“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既然无法阻止那只能接受不是吗?”阿几问道。“可是,她应该考虑卡瓦啊!”娜卡很委屈的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别人考虑。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那样啊。”阿几劝解道。
“仪”是藏族民间歌曲中的一类。当一天的劳作结束之后,年轻男女会围着篝火边唱边跳。他们将自己的爱慕之意通过“仪”表达出来。
“月亮的月亮,闪耀的星宿,从东山顶上升起;从东山顶上升起;银光铺在这庄,光芒映着舞场,但愿停留三年。但愿停留三年。”
黑夜袭来,整个村庄没有因为夜的黑而失去生气。在这里,黑夜属于年轻人。他们在黑夜里狂野尽情地挥洒年轻人特有的激情。月亮是他们忠实的守候着。远远近近可以听到年轻人在对唱情歌,而今夜娜卡和阿几都无心关心这一切了。月亮出来了,歌声回荡在这宁静的村子之中。娜卡仔细地端详着阿几说“阿几你最近越来越胖了。”阿几也仔细打量一下自己红着脸说道“我也觉得,是不是太明显了?”娜卡笑笑说“不怕,人胖一点还是挺好的。”阿几的脸更加红了。“你怎么啦?发胖有什么害羞的?”娜卡反问道。阿几扭扭捏捏的说道“我好像怀孕了。”娜卡“啊”了一声紧接着问道“怎么会这样啊?是那个人的?”阿几把头低着点点头。娜卡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他知道吗?”阿几摇摇头,娜卡大声的吼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跟他讲。”“我想说,可是他家里有事,在这时候我对他说这些,我怕他会担心。”阿几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小事,他不是说很快回来吗?你傻啊!他说不定他、、、、、、”娜卡不安的猜测到。
“他不是那样的人,这是你也知道啊!”阿几坚定的反驳道。“可,这世上的事,没有一个是定数啊!尤其是爱情,轰轰烈烈以为能相守到永远,可就一转身的瞬间所有都化为乌有。你呀,要长一个心眼啊!”
“我曾怀疑过这个世界,可,对于爱情我不想有太多的怀疑。即便伤痕累累我也想继续走下去,我只奢望他的内心里一直有我。”
“他的心里有没有你,是通过行动表现出来的不是吗?而不是用言语。行动能证明一切谎言。”
梅里雪山又被称为“太子十三峰”是藏区著名的神山之一,主峰为卡瓦格博。卡瓦格博,藏语意为白雪之峰。从南到北有面次姆、吉娃仁安、、布窘松杰吉学、卡瓦格博、玛兵扎拉旺顿等雪山。传说中,面次姆是卡瓦格博情深意笃朝夕相伴的妻子。相传卡瓦格博随千佛之子格桑尔王出征恶罗海国(今印度一代),而恶罗海国出于缓兵之计,就将美若天仙的面次姆许配给卡瓦格博,不料这男女二人却一见钟情。而卡瓦格博也在面次姆的帮助之下很快征服了恶罗海国。每年,大量的旅客蜂拥而来更有不计其数的朝圣者。更有慕名而来的攀登者,他们来自日本、美国等国。而这个村子则是一个中转站,来来往往的游客在这里休息借宿。
三
秋天让人们异常的忙碌,这里覆盖着大片的原始森林。七八月时,村民在这原始森林里疯狂地捡松茸因为这是村民的主要经济收入来源之一。近几年,松茸价格的抬高,村民更是发疯似的搜索着,有些更是昼夜不舍的加班加点。加之旅游业的兴起,使人们的生活过的红红火火。原本的安静的村子,开始走样了。攀比之风与日俱增。女人对金银首饰的渴望和男人们对吃喝玩乐的向往,成为茶余饭后交谈最佳话题。深秋已不是百花争艳的时节,却是转山朝圣的最佳时节。你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老人匍匐前行,他们不为求财,只为修来世福。
瓢泼大雨倾注着小村庄,游客无法前行只能暂时在这村庄休息。他是一名游客。一个皮肤白皙且无瑕疵,带有城里人特有的气质,对周围的一切都显得不屑一顾,那架在高高的鼻梁之上的墨镜更会让人感觉到那股高傲之气。他从落脚的房间向远处眺望,也拿出他的宝贝摄像机,以他摄影师的眼观拍摄着眼前的景象。而她牵着她家那个无数次载游客上山的白马,她全身都湿透了额前的那几根头发滴着水,虽狼狈不堪可她脸上还挂着丝丝笑容。他看到那女孩便定格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很想认识这女孩。他从未见过如此清纯可人又美的无可挑剔的女孩。他迫不及待地冲下楼,她已经走到巷的那一头,他大声的喊道“卓玛,卓玛、、、、、”她朝他友善的微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不是每一个藏族女孩都叫卓玛。”他再想说些什么时,她却飞快的转进另一个巷子。他伫立在那里,他觉得从未像今天这样傻气。
那女孩的身影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了,他想认识她。他便去询问那家的老婆婆,费了好大一会儿的功夫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当第二天再见面时,他便迫不及待的喊出了她的名字且大方说道“您好,我叫陈浩。”而她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出现让她的生活有些变化。由于家族是红手缘故,从未有一个男孩像他那样待她好。她一直认为这是一场梦,等梦醒了一切都会回到原点。而他也决定留下来,外面的世界让他有些疲惫不堪。
当爱情到来之时,很多人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惆怅。殊不知,这便是最佳时间。没有在你年少无知时相遇也没有在你繁华落尽时相识,而是在你最美的时光遇上了最帅气的他。冥冥之中,月老早在几千年为你们牵了那根红线,你所能做的便是等待。对于阿几而言,阿浩是人间的四月天。这个对爱情期待已久的女孩,坠入了爱河。
四
纪伯伦曾说过“人的爱情形式繁多,大半似野草,无花也无果。大半爱情如风,益人者少,害人者多、、、、、、
“二姐,今天我在城里见到她了。我没有理她。”娜卡的妹妹阿新说道。“哦,她还好吧?”娜卡问道。“看她那打扮,过的好像还不错。穿金戴银可是她的理想,现在过上了应该很知足”阿新说道,然后继续做她的作业。娜卡又说道“下次碰上了,要和她说话,不然她会伤心。”“我才不要这样,她要是会伤心,还会丢下卡瓦吗?你都不知道村里人怎么说她呢!”阿新愤愤不平地说。“可,她为我们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阿爸阿妈去世的早,要不是她,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啊!”娜卡说道。提到这些阿新不在说了。
生活像一台染色机,每个人都被它染成了不同颜色。而这个颜色就代表着你。你是粉色或红色或白色或、、、、、、生活的洗礼总显得无情,可我们也选择无情的对待自己,让一颗很真很真的心,一直一直摇曳。
边追是到县里打工时,认识了那老男人。这个有家室的男人,连哄带骗地要边追离婚,而边追也在他无数次送东西后动摇了。她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多年的清苦生活,让她有些后怕,她很害怕失去她所想要的一切。她曾渴望读书。可父母早逝,她便挑起了家里的重担。她的成绩优异,可上天却没给她这个机会。而如今她只希望自己能过的好一点。她只希望自己像其他女人一样,能够穿得体面一些且在家舒适的干家务。可这样她的男人却不能满足她,她甚至要反过来照顾他。那个只会用酒精麻醉自己的男人,让她感到无限的失望。无数次的真心呼唤都让他无法清醒,她选择了离开。
她知道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重新来过。无论用什么方法,她只想摆脱现状。她明白别人会指指点点,可她想这又不是旧社会,现在只能靠自己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一个人总试着改变一切,可别人无动于衷,那份悲哀只有自己明白。生活总让我们怀疑一切真理,无数次怀疑之后,才明白:生活的真谛不是改变别人,而让自己强大。
五
陈浩的到来成为这个村的焦点。人们都对他议论纷纷。人们好奇的是这城里人既然看上了一个乡村姑娘。而人们对陈浩的穿着也是评头论足。村里的妇女聚在一起便开始了,“那阿几命真好,你看就搭上了这么个城里小伙。”一个妇女说道,“是啊,你看那穿着跟电视里的明星一样啊。”另一个妇女又说道。她们每天都在围绕着话题,反反复复的唠叨着。可阿几的母亲则不这么认为。
“阿几啊,虽然他喜欢你,可也没有娶你。因此,你可千万要自重啊。女孩就像一颗鸡蛋,易碎。”母亲严肃地说道。阿几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她也明白像她们这样的家庭,随便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人说的惊天动地。可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动情了。
陈浩待她是如此的好,为了她,他决定留在这里,帮助阿几打理她们家那间小小的客栈。他父亲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极度不满,即便是这样。他也依然决定留下来,这片土地让他的内心无比的宁静,他对于这藏文化也是颇感兴趣。他享受着这份快乐。而这样的惬意是他所追逐的,他对于父亲的事业没有兴趣更不奢望能够掌控这些。他只想过简单的生活。他们共同打理着那间客栈,阿几会酿各种葡萄酒。而他会对这些酒取很优美动听的名字。他们会将这些酒卖给来往的游客。
“阿几,快来看啊。这里好美。”陈浩看着层峦迭起的山峰以及这里的雪山美景,不由地发出感叹。而他又是这个对爱情渴望已久的阿几的另一道风景。她的心从未像现在一样幸福过,好像她这二十几年等待的便是这样一个人。这里的景色让陈浩沉醉不已,而这身旁的人更让他神魂颠倒。
十月时,这儿已经进入冬天。人们开始用棉衣棉裤包裹着自己。繁忙已结束,田里种着青稞,无需太多的劳作。这个时节,女人们通常都会用羊毛打毯子(藏式的织布机上操作)在这寒冬腊月里,盖上那羊毛毯子胜过该三床棉被。
“阿浩,你快回来吧。你爸他住院了。”母亲焦急且带着一点哭腔的说着。虽然他总是与父亲斗嘴,但他是那么地爱父亲。听到消息,他便收拾行李准备走。他的决定让阿几担心甚至有些害怕。“我会回来的,你要等我。”陈浩说道,阿几沉默着只是帮他收拾行李。陈浩继续说道“等我爸好了,我就接你过去。我爸我妈一定会非常喜欢你。”阿几只是笑笑。
陈浩走了。阿几没有去送他。“我是这山上的雪莲,寒冬腊月我从未害怕过,我的一生都只是在等待那个摘我的人。我也只为他而绽放。”阿几将这些话写在纸条上偷偷放进了陈浩的行李包里。她希望陈浩能明白她的心,无论有多遥远她都会等他,他一直在她的心间。当眼泪滑过她那犹如婴儿般的肌肤时,她不知道自己是伤心还是恐惧。
她想起母亲说过送行之时哭泣,是不吉利的。她和母亲便上山煨桑,祈祷卡瓦格博保佑这个她心爱的男人平安归来。她也开始担心他父亲的病情,她知道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求佛祖保佑。
每天天蒙蒙亮,她便已在山上煨桑。她虔诚的念着经语,一遍又一遍的转着白塔。她还请当地有名的“阿比”(类似喇嘛但声望没有喇嘛高,且可以结婚生子。)念驱灾经。她忙碌着,忘记了那些烦恼。内心的那份躁动不安,也在诵经拜佛之中,逐渐消停了。
六
陈浩回到家,才发现家里已面目全非了。父亲破产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家徒四壁,一切都变了。姐姐和姐夫离婚,这个做了很多年家庭主妇的女人,什么都不会只能回到父母身旁。陈浩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
他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似醒非醒。他也头一次感觉到父母老了,需要他的呵护。他决定放弃他的艺术梦,开始他的新生活。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带给了他无限的烦恼,但,也让他找到了生活的目标。
夕阳无限美,归人却遥遥无期。等待的心如火烧。
“你问问他吧,村里人都知道你已经怀孕了。”娜卡说道。“我不想去在乎这些了。”阿几说道。“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啊?”娜卡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是我的宿命吧。我不怨谁。”阿几很坦然地说道。“我们把这孩子做了吧。也许你可以从新开始。”娜卡又说道。“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阿几反问道,娜卡被问住了。如果是她,她也宁为玉碎也不愿为瓦全。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遇上了今生便足已。无需太多就只奢望一次。她懂阿几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言。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这是郑愁予的诗,她反反复复的念着。她曾今为这书中的女子黯然伤神,可如今,她却、、、、、、
她拨通那个她熟悉不过的号码,她不敢出声。“喂,阿几吗?”陈浩问道。“是我,你还好吗?”阿几问道。他又问道“我很好,你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吧!”她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他安慰道“傻瓜,有什么你就说吧。”阿几说“我怀孕、、、、、”一阵沉默过后,陈浩有些吃惊又安慰道“恩,等我忙完,我就回去。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她听了这些打包票的话语,放心地笑了。
电话的另一头陈浩则有些不安,他心爱的女人怀孕了,而他却不在身旁。他真想一走了之,可他的父母又该怎么办啊?他现在要努力挣钱,还有想父亲所欠下的债。他觉得自己累极了,疲惫不堪可他又不能停下来,那原本属于自己的心也开始丢失了。
“阿浩啊,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以后这个家全靠你了。”母亲哭泣着说道。“是啊,阿浩,现在爸爸病成这样了。而我又、、、、、、”姐姐哽咽着说道。
对于现在的生活陈浩没有头绪,他心里乱极了。他想回去可他们又怎么办啊?不回去他的阿几又该怎么办啊?他找了一份工作。母亲也看出了他心事重重便问道“阿浩,我知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你们现在两地分居怕是不好。而且她又没有工作,你们俩在一起只会增加你的负担。”“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的事,我会处理。”陈浩知道对母亲说不通,便这样搪塞过去了。他也没有提阿几怀孕的事,他怕母亲会担心,更害怕从母亲嘴里听到他不想听的话语。他担心阿几,而此刻他却束手无策。他自责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待那个天真善良的女孩。想到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他觉得连呼吸都些困难。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蜷缩在床上,他希望能入睡,忘了这一切烦恼。但,这一切都显得徒然。
月光皎洁,偷偷爬进了窗户。夜的黑,将人的心照的透亮。那颗复杂的心,在夜深人静之时,属于自己。能听到他真正的节奏,他是单薄且又易碎,他也是简单而阳光。可这一切只有在黑夜之中才能看出。
陈浩在朋友的帮助之下,开始了他全新的工作生活。但,他每时每刻都会想到阿几,还有那片宁静的村子。他想到雪山,想到那片森林,想到澜沧江,想到、、、、、、而他又不得不承认现实的存在。回忆再美,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如果这一切只能用来祭奠,那为什么还要让触碰它的脚尖呢?他在内心深处无数次呐喊,可他看看现在的状况,他又停止了。
一首歌反复吟唱,只为它触动了你内心深处的某根弦。一段回忆无数次回想,只因它属于你的心,属于你的灵魂。当它与现实不吻合时,它便只能留给你的灵魂。在夜深人静之时,暗自欣赏。
七
繁华落幕,只有山上的松树依然绿意不改。如果爱情也像它那样带绿而生带绿而亡,那该是多么的美妙啊!
“她出车祸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阿新不安地说。“那有没有生命危险啊?”娜卡焦急地问道。“我也不知道啊,是那个跟她一起打工的阿三说的。”阿新带着哭腔说。“那我们赶紧进城吧。也不知道她身边有没有人。”她们嘀咕便上路了。
在阿三的带领下,她们找到了边追。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着虚弱的她,娜卡和阿新都流着泪喊道“姐,我们俩来看你了。”边追慢慢地苏醒过来。看到她们俩,便微笑着流出了眼泪。
很多爱情如昙花一现,它存在的价值只有那两个人明白。本不属于自己的情又何须太用情呢?本不曾用心又何求得心呢?
出院后,边追随娜卡回家了。而那男人一直都未出现,娜卡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因为她从未期待能结果。而边追也是如此。娜卡发现姐姐真的变了,她明白姐姐内心深处所受的伤是她无法抚平的。
“我一直以为风没有家,其实我想错了。风是有心的,它的家就在它的心里。因此,它才会不知疲倦的飞行。”边追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又继续说道“当我觉得自己疲惫不堪时,我知道要放下一切。心属于自己时,一切都会好。”对娜卡笑笑说道,娜卡懂姐姐的意思。很多事情既然已经结束了,我们又何须耿耿于怀呢?结局固然重要,可内心的那份宁静更值得我们去追寻不是吗?娜卡挽住了姐姐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听说那男人回去了。”一个妇女编织毛衣边说道,“嗨,那是一定的。像她们那样的家庭,没把人家毒死就是好事罗。”另一个妇女得意地说。“嗨,也挺可怜的。挺着大肚子,现在又没人要。”、、、、、、那妇女又惋惜的说道。村里的妇女没事便讨论此事。她们就犹如狗仔队,对村里的一举一动都非常了解。在她们的积极参与讨论之下,很多事都得到“妥善解决”。而她们对于自己的“丰功伟绩”也是非常满意。
阿几的阿妈则很为难,她曾三番四次劝过阿几,可她还是、、、、、、她发现阿几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对于爱情总是太执着。宁愿为他死也不愿弃他而生。她明白有些事需要每一个人亲自经历,不然在多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而她心爱的女儿又该如何是好呢?该何去何从呢?
阿几看出母亲的担忧,可她相信陈浩,也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娜卡也不停的催促她,可她觉得她应该给陈浩足够的时间,既然没办法帮助他。那她只能在精神给予他最大的鼓励,她也明白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她不想增加陈浩的负担,她也不希望成为他的包袱。她也明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爱情犹如一副枷锁,扣紧了伤自己,扣松了又掉了,只有刚刚合适才会属于自己。
八
春天来了,可这儿依旧寒冷。有时到了四月份,天上还会飘雪花。对于这里人而言,春天是短暂的,甚至有时连它的气息都未闻到,就已经开始过夏了。即便是这样,可人们对生活是充满热情的。
每年夏至前后是虫草的采挖季节。虫草为虫和菌的复合体。虫是蝙蝠蛾科昆虫,菌是麦角菌科冬虫夏孢子。当蝙蝠蛾科的幼虫秋冬时节蛰居在土中冬眼的时候,麦角科的冬虫夏孢子,便乘机悄悄地钻进幼虫身体里,以虫体为营养繁殖生长起来。由于大量菌丝充满虫体,最终幼虫死亡。到了夏季菌丝便从虫体头部长出子座,冒出地面,变成一株真正的植物了。
“我陪你去,把这孩子做了吧。”娜卡很认真的劝解道。阿几说道“不可能,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走这一步。”娜卡又问道“你不知道吗?全村人都看你的笑话呢,”停了一会儿又说道“况且你也不希望这孩子一出生便没有了父亲吧!”“这些我都知道,我从小就要看别人的脸色做事,而这一次我想不顾一切的活着。”阿几说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拒我们于千里之外。我从未生过害人之心,更没有那个能力。”阿几说道。“我都懂,我知道你过的不容易,可这一次你就听我的好吗?”娜卡说。阿几看着娜卡微笑着说道“谢谢您,我的好朋友,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帮助。这一次,我不想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想做我认为值得的事。”
人的一生,有那么几次需要为别人而活,也有那么几次需要为自己而活,更有几次需要奋不顾身的去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即便结局意想不到,可至少你的心是无悔的。
夏天是炎热的代名词。特别是在被高楼大厦充斥的城市里,可以说是一种闷热,被铜墙铁壁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空气里夹带着死沉沉的水泥和人群那似香非香的味道。
也在这么一个季节,父亲离开人世了。在最后一刹那,父亲将母亲的手放到阿浩手里,他明白父亲的意思。他爱父亲,也敬佩这个男子汉,他是他的榜样,而如今他走了。
从墓地回来的路上,他暗暗地发誓在他的有生之年一定要帮父亲重新组建公司。
母亲是那么的爱父亲,父亲的离去,让她心力交瘁。她无助的躺在床上抱着父亲生平枕过的枕头。他从后背抱着了母亲说道“妈,你不要伤心。我会一直在你身旁。像父亲那样的呵护你。”母亲没有回应,但哭得泣不成声。
“舅舅,外公还会回来看我们吗?”小侄女问道,阿浩微微笑了笑,点点头。“阿浩,父亲在世时,就反对你在那边。他以为你只是闹着玩玩。而如今,我发现你是动了真情了。你不会抛下我们去找她吧?”姐姐不安地问道。
“姐,你说什么呢?你们是我的至亲,我怎么会做出那样猪狗不如的事呢?”
“那好,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操心。”
“你要知道鱼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再说,你现在的负担够重了,还要娶一个乡下姑娘、、、、、、”
陈浩寻思着,他一直都以父亲为榜样,父亲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他也希望自己能成为像他那样的人,可如今他却担起了缩头乌龟。对着镜子,他仔细打量一下自己。他在问自己那个洒脱且真实的自己去哪里了?他冷笑了一下,他不知道。他害怕面对自己,更害怕面对阿几。
他拨通了那电话。
“你还好吧?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听到她那温柔的声音,他的心融化了,一股暖流流淌在心间。他假装着镇定地说道“我爸爸去世了。”开始陷入一阵沉默。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但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放下电话后,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开始有些担忧,她冥冥之中感觉到阿浩可能不会回来了。坐在大石头上,她想到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想到这些后,她很满意的笑了。
九
晚风吹动着窗帘,陈浩坐在椅子上,他累极了。一天的工作让他疲惫不堪,他寻思着如何帮父亲重建公司。由于忙碌,让他忘了遥远的他乡还有人在等他。他突然正襟危坐,他想到了阿几还有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他自责着,母亲推开房门已走到他身旁了。
“阿浩,你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多少苦。而现在、、、、、、”母亲抽泣着,又继续说道“你父亲虽然没有对你说,可我明白他是不会同意你和她的事。我也知道他很希望你能帮他重振旗鼓。”
“妈,这些我都明白。我会努力的。”阿浩说道。
“妈妈知道,可我希望你也能跟那女的划清界限。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
没有人能掌控命运,更没有人能预知未来。可,我们能掌控自己的心,能听清楚他想要什么。
“我,可能暂时回不来了。”说着话时,他的内心无比的纠结,当说出去后他感到一阵轻松。她却没有出声,而眼泪滑过那张素净的脸,穿过那尖尖的下巴滑落到地板上。她放下了那电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不再掉泪,而是呆呆地坐在,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没有大喊打叫更没有泼妇似地辱骂。她安静了。
天色渐渐地暗下去了。满天的繁星,夏虫也不在沉默。阿几穿过那条巷子,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穿过小巷走向江边。在沙滩上流下了她的足迹。她没有回头,因为这些年来她一直都生活在别人歧视的眼神之中。她讨厌被人歧视的眼神,想到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的嘴脸,她就害怕甚至恐惧。她想到那个男人,曾今也在这澜沧江边对她许了海誓山盟。她对那些话语还记忆犹新。
“阿几,我爱你。我会用我全部的爱来好好爱你。”
“阿几,今生今世你都不会离开我吧?”
“阿几,我感谢上苍赐给我这么好的礼物。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呵护你。”、、、、、、、
而如今这些都已随风而散了。留下只是说不尽的苦痛。她不去想他,可她又想到了她的阿妈。她突然发现自己太自私了,让母亲独自面对这不堪的结局。她想回头可她忙上又想到是她让家里蒙受了这么大的冤屈,也许她不在了他们可能会过得很舒服。越走越远,她已经不能控制了,江水拍打着她。但,她还是想起那个人。那个让她等的心憔悴,最终像别人一样嫌弃她,弃她而去。她想只要她静静地走开,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她的心不会再痛了。她要带着她的孩子躲躲地远远的,永远都不要人看见。
太阳依旧那样明媚。
江边的沙滩上许多人在捶胸顿足的哭泣着。可惜,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佛曰:“常者皆尽,高者必堕;合会有离,生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