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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过年

    类别:散文 作者:天高云淡 给他发短信 日期:2016/3/4 18:24:16 网友阅读:1173次 网友推荐:3次  字号:   

    年初二,是亲戚朋友相互拜年.

    早晨起来,拉开门帘,打开门.太阳老高了,照在人们身上暖暖的.没有风,这几天,天气温度都升到十几度.说是数九,早晨也感觉不到寒冷.怪天气.

    隔壁门面房多数都关门了,大家都回老家过年了.说是门面房,实际上都是住家的.小区在旮旯里,只有小区的人进出,谁来这个死胡同干什么.

    隔壁王奶奶家的门早开了,她们家是老主户.过去,她们家就在这儿,拆迁,搬进楼里,还分一门面.儿媳们都围在门口,进进出出.今天是初二,儿媳们都来给老太太拜年,这是应该的.

    过年,先给父母拜年,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距,儿孙们都传承着.家大业大,在儿媳众多的大家庭里,最能现显出来.

    我们家姊妹八九个.初一,二姐就打电话通知我们,初二都到父母家里给父母拜年,谁都不能缺席.年年如此,这是常规.过年,大家都高兴,所有烦恼.优愁都抛到九宵云外,从老到小都盼着过年.过年,就是痛快地玩,痛快地乐,痛快地吃喝.隔壁老太太跟我们家一样,也是个大家庭,姊妹八九个.今天,他们早早就来了,给老太太拜年了,八九十岁高龄了,这是我应该想到的.我们收拾好一切,也赶紧向父母家驱车而去.

    跟往年一样,到了父母家,哥哥,兄弟,姐姐,妹妹,姐夫,妹夫,侄,外甥,围了满满一大屋,做了满满两桌大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吃好,喝好之后,打麻将的一桌;玩扑克牌的一桌,一直玩到擦黑.住下的住下,回家的回家.当然是近处的回家,远处的住下,约定明天继续来喝.

    驱车回到家,远远就看到隔壁老太太家门口前设了灵堂,姊妹,儿媳都戴着孝进出.突然院子里出现了灵堂,出现了花圈,让我头脑转不过弯来.我傻眼了,是不是眼睛看花了,还是我脑海里出现的幻觉.定神一看,是真的,老太太过逝了.

    这是我预料不到的,今天是过年,她应该高高兴兴过完年再走.可是,现实就是现实,谁也不能改变.

    我问老太太的小儿子,他说老太太早上赶早完的,他们都在进出忙碌着,我没在多问.

    老太太的遗体躺在灵堂的木板上,身上盖着被褥,前面放着小方桌,上面上着香,点着蜡烛,摆放着供品.两边幅条上写着;养育深恩此生未报,终天痛恨何日能消.’上面写着;沉痛哀悼母亲逝世;中间一个大;奠;字

    在农村,老人去世,灵堂都设在正屋里,而城里,灵堂设在外面,遗体抬出来放在外面.

    老六,老七跪在灵前上香,烧纸,一到晚上冷的很.我走过去说再搭个小帐子把风挡住,围起来晚上守灵就不冻了,这么敞开着,一晚上非冻出病来。他们说再没有帐子了。家远的几个兄弟安顿好老六,老七守夜就回去了。

    本来一直照顾老人的就是最小的两个儿子,老人完了还是他们两个守夜,这似乎成了万固不变的规律,你们在父母身边的,就的孝顺父母。家远的,要么有钱,要么在为国家做贡献,要么离的远,没沾父母的光,找各种理由搪塞,把责任都推给了在父母身边的子女。反正他们说什么都有理,从来没有在父母身边多呆几天,以我很忙,我在为国家做贡献为理由。屁话,谁没在为国家做贡献,农民就没在为国家做贡献吗?打工者就没在为国家做贡献吗?他们每天在外面干活,回来还要照顾家,照顾父母,他们是应该的,必需的,连他们的子女也应该回来照顾爷爷,奶奶,连锁反应么。你们的儿女怎么没回来照顾爷爷,奶奶,他们也在为国家做贡献么,忠孝不能两全么。多么好听的话,你们多么高尚,伟大啊!就是因为你们在工作,还是多有了几个臭钱?弟兄们都能看出贫与富的等级,更何况社会当中的人们呢?怨谁呢?怨自己没本事,不争气,至今连小车也没有。人家有房有车还有钱,比那方面你都比不过,你的听人家的,去孝敬父母吧!把父母交给你们了,有事打电话。

    到了晚上,没了太阳,气温一下降到零下好几度。数九寒天的,能有什么好天气,既使有好天气,也不正常。我坐在屋里,隔着门玻璃看到老六,老七跪在香桌前上香,烧纸,我担心他们不要冻感冒了。他们烧了一会儿纸,相继进屋去了,因为外面确实冷。

    第二天,姊妹几个都又来了,出出进进的,也没有帮忙的人,没有亲戚来,都是自己人在做事。不象在农村,庄邻早来了,做饭的,搭帐子,生火的,找桌凳的等。早热闹起来了,死人是大事,家家都来人,晚辈都戴孝,不论你沾亲不沾亲,只要是一个村的。

    这几天,几乎没有人来烧纸,上香。路过的熟人见面打个招呼就过去了。从早上到晚上都是他们自己人在忙着,老七的女人在做饭,守灵这七天不吃荤腥,素茶淡饭就可以,很简单,又没有外人,搬个桌子往门前一放,随便扒一碗饭。下午,都各回各的家去吃。家近的,家远的,到天黒,都屁股一拍走了,留下老六,老七守灵。老小么又没钱,没权,没资格。老大,老二都上年龄了,老三退休职工,老四,老五小工头,再说了,老太太卧床五年多,都是老六,老七轮流照顾,何况最后几天呢。

    酒是可以喝的。

    天气预报说降温降雪,果然,早上起来,外面厚厚一层雪,而且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随风飘落。弟兄几个都来了,都在扫雪。扫地面上的雪,扫灵堂帐子上的雪,把前面一大片全扫了。刚扫完,又白白的一层雪。因为雪很大。

    大过年的,街上也没有什么人,有人也是亲戚,朋友去拜年路过。

    雪扫掉一层,又落一层。雪扫成堆,垃圾车过来就拉走了。

    中午,又扫一遍雪。因为是水泥地面,雪化了就会流进灵堂,再就是如果雪压瓷实了,冻成冰,那就更难铲了,还滑倒人。兄弟几个一天都在不停地扫雪。花圈都收拢放进帐棚里。

    街上到处传来爆竹声。自老太太去世,我们再也没有放炮,周围的邻居都回老家过年了,没回家的,都围坐在屋里,看电视,或到亲戚朋友家去拜年。我们老家的习俗是孝子不能穿孝衣进别人家门的,不论是请人,借东西,都在门外。所以,弟兄几个问我借凳椅,都是敲门,隔玻璃问我借。

    隔壁是个麻将室,租的房子,不住人,白天开,晚上回家睡觉。兄弟几个最后都熬不住了,天天晚上穿着孝衣在麻将室打麻将熬夜,看看香快点完了,赶紧去上香,看蜡烛快燃完了,赶紧去换一根。蜡不能灭,香不能息。

    我问雪扫那么远干什么,老七说搭帐子待客。我说为什么不在宾馆待客,他说宾馆贵,在家里待便宜。

    嗷,原来是这样,他们不停地扫雪,把别人门前的雪都扫了,生怕雪被压瓷实了跟地面冻结在一起,铲都铲不动。

    终于熬到宵夜了,他们这里宵夜跟我们那里不一样。

    下午三点左右,吹鼓手都来了。虽然太阳出来了,天气确实冷的很,他们找了个大铁桶,垃圾筒旁有个破烂家俱劈了,生起火来。一时烟雾燎绕,呛的人都躲烟。阴阳跟着来了,在灵堂旁设经堂,说念大经。

    厨子也来了,开着大蓬车,是流动承包做宴席的。大蓬车打开,里面全是锅锅碗碗,瓢瓢勺勺。男厨师带六个妇女,红衣黑裤,干净利索,熟练有序,将两侧门打开,开始组装。转眼将大蓬车组装成大厨房,简单而快捷,根本不用在地面上搭建。长长的彩色充气帐蓬开始充气,转眼变成大厅。两排餐桌摆放好,一栋野外餐厅形成了,好壮观啊。

    各家的亲戚都陆续来了,在灵前烧纸,孝子都跪在旁边,烧纸,磕头,都来跟老太太告别。也该来了,明天就要入殓了,见最后这一回了。

    乐队使劲吹哀乐;阴阳使劲破喉念大经;孝子使劲叩头。到了最后时刻,每个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送走老人,隆重点也好,不管老人能看到看不到,最后的孝心也就这样了。告别了,阴阳两隔。人都是要死的,这是自然规律。每个人都有死去的一天,你这样,他这样。人死了都一样,带走一口棺材,再什么也没有。念大经是八卦阴阳学的东西,我们普通人不懂,反正是把所有经念完,所有步子走到。都是孝子跟阴阳走的,所有孝子跟着转就行了。

    从下午三点左右一直念经到晚上十二点左右,反正我都睡了,猛然被乐队奏的哀乐惊醒。我十点就关门拉门帘睡了,渐渐听到没有声音了,还以为经念完了,散了。原来,他们到路那边旷地上走麸子城去了,这里地方小。

    外面的哀乐响了一会儿,听到人声,脚步声忙乱了一会儿,夜深人静,怕打扰邻居休息,外面很快拾掇了一会儿,便声息全无了。

    第二天,该来的都来了,女婿,外甥,侄儿,孙子早早就来了。哀乐响起,阴阳也开始念经,所有孝子都跪在灵前,烧纸,磕头。炉灶那边也是热气腾腾,厨子领着手下也早来了。

    老大按排老六,老七带几个男人上山,铁锹,汽油发电机,电镐等都装在皮卡车上,赶紧吃饭,上山去挖坟坑。

    上山的男人都是老村子的,工是变下的,老庄邻都来了。

    代劳的村干部也来了,按排好庄邻各自的活,这是大事,不能耽误。

    院子一时间站满了人,看上去乱哄哄的,实际上井然有序。

    老四的女人按顿上山打坑的男人都吃饱,不要做秀。到了山上可挨饿呢!老六,老七开车上山,老二叮嘱车开好,路上全是雪,城外路上的雪都没有化。

    老六,老七开车走了。

    老四问我借桌子用,我把吃饭的方桌借给他,他直接放在我门口边,按顿两个姑娘记礼,收钱。

    我的四个方凳前几天就借给他们了,他们把棺材放在上面。

    老太太入殓了,女儿,孙女都在哭。

    所有孝子,亲戚,孙子辈,庄邻胸前或头上都戴着一小片红布或红头绳,有的不方便,在袖口的纽扣上系者。我问老三,老三说老太太活了九十岁,是喜丧。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喜丧。因为,我们村子的老人没有人活到九十岁,是不是都有这个讲究,我也不知道。

    靠院子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张桌子上面各放了一头整羊,剥光了皮的两头整羊抬着头,趴在桌子上,猛看上去让人瘆的慌。本来旁边就躺着一个死人,再在桌子上放那么大的动物尸体,而且血淋淋的。使我猛然想到了过去为什么有陪葬的,人在这个时候什么疯狂的想法都有,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心情沉痛,压抑,那个气氛一直都是阴沉沉的,阴森森的。死人为大,古代首领心里产生一种邪念,不把奴隶当人看,就象动物一样,说杀了陪葬就杀了,没有人同情。人心是残酷的,在死人面前摆个血淋淋的动物尸体,那能代表什么呢?死人活着的时候都没人孝顺,死了做这些事情就是孝顺么吗?

    人们把羊跟桌子一起抬上走了,吹鼓手吹着哀乐也跟着走了,还有几个人拿着花圈也跟去了。我以为他们都准备装花圈,抬棺材上山呢?

    好大一会儿没有动静,阴阳也不念经,坐在屋里喝茶,吸烟。一会儿,吹鼓手吹着哀乐从远处来了,前面桌子上放着羊被人们抬着,走一走,停一停,桌子一停下,孝子就磕头。

    我问计礼的,这是干什么,抬着羊,还有盘盘碟碟的,计礼的姑娘说是赶集。赶荤集,还赶素集。

    原来,埋死人前还要赶集,赶荤集就是羊肉,盘子里,碟子里的东西都是荤的;赶素集就是桌子上,盘子里,碟子里的东西是素的。是早上去集市上买来的,不是真的去集市上,而是在左边,右边那个路口把准备的东西放好,孝子,吹鼓手到路口,把东西再抬着,边走边磕头抬回来,这就是赶集。

    抬来了一只羊,又去抬另一只,再去抬素食。

    忙活个不停,跑来跑去,把孝子忙个不停,真是折腾人。

    我们老家不是这样,也没有这么折腾。记得早晨起来,吃饭,挖坟坑的男人早早按排走了,随后,就是庄邻把棺材抬上车,孝子走在车前面牵灵。前面有个庙,过了庙,孝子都上了车,一路直奔黄泉路,到了坟地,赶十二点之前把死人安葬了,回来,吃饭,各回各的家。

    集赶回来,又开始念经,住持的开始按排所有孝子,男人,女人,亲戚都跪在灵前,依次上前上香,烧纸,泼散,敬酒,泼汤,磕头。孙子辈的最后上去,又是一阵折腾。我们老家叫宵夜,头天晚上就宵夜,喝粉汤。这里是在早上。

    下午一点多钟,老六,老七回来了,坟坑挖好了。开始代客,吃饭。然后起棺。客货车上垫一层厚土,把棺材抬到上面,又平又稳。孝子牵着灵,走在车前面,车缓缓开动,走了。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送走了死者,我是个观客,什么忙也没有帮,却也感觉身体疲惫。老人走了,我也感觉老了一截。回想我们小的时候,父辈们多么年轻,力壮。时间流的多快啊!转眼,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了,他们留下了什么?留下了子女对他们的回忆,有时在梦中的相见。既是在梦中相见,也是不搭话的。他们的身影常留在子女的脑海里,永远!永远!

    过完年,回老家的人们都回来了,大人们脸上都是喜悦的,孩子们欢乐的笑着,追逐着,玩耍着,脸都冻的红红的也不进屋。当父母的赶紧拿条围巾给孩子围在脖子上,让他们出去玩去吧!孩子天生就好动,他们不玩谁玩去呢?一切都象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不论是老主户,还是房客,脸上都是喜悦的,都相互问候。都希望来年日子更加红红火火,全家幸福,身体建康。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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